我问烈:“怎么不叫先生来呢?你每天还得上私塾,还得照顾我,还得帮家里做事,太忙了些吧。”
烈说:“本来就很忙了,若是你也忙起来,我就没有理由去找你了啊。”
自从三岁那年之后,那个叫做诺然的男孩每年必定是要跟父亲回来的。
这真的是让人无比愤恨的一件事儿。
当然母亲不这样认为。只要父亲回来,她就欣然欢喜。
我觉得母亲这样甚是没有骨气,有多少女人都是因为这个情字,都是因为那么个男人。
芳华朱户,时日却都在等这个一年一回来的男人。
值得吗?
烈也觉得这样很让人讨厌,因为他每次来我都和家里吵架,每次来我都要挨打,每次来我的心情都十分不好而且不怎么吃饭。
每年我和烈都想尽办法赶走他。
当然事儿都是烈做的,我在旁边递的刀。
我曾经在诺然的饭里放过盐,不止一次。在诺然的屋子里换了木炭。还换用了那种燃烧起来都是烟的煤块。诸如此类。
烈做的当然是很多比较过分的事儿,但是他不让我插手,而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
只是看了几次父亲责骂诺然。
诺然不还口,只是低着头看了看我。
我表示同情。
诺然也不解释。
说实话,他还真是坚强。就这样还坚持每年都来。还好,我和他只是见面点头。不然真怕我一个忍不住动武。
虽然不一定打得过他,那不是还有烈呢。
反正烈是从来不会让我吃亏的。
说实话,若不是我的生活里出现一个诺然,我还真不想学武功。因为他的出现,我实在是觉得我不学武功是不可以的。
烈举双手赞成。
当天我跑着去见母亲,路上撞到了诺然。
“女孩子,拿着把剑做什么?”诺然问。
“要你管!~”我理都没理他便跑开了。
诺然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
“娘亲,娘亲,我要学功夫去啦!~”我跑进屋子,正遇到父亲和母亲谈话。
“学什么功夫?”父亲皱皱眉头问。
我举起来手中的剑示意一下。
父亲便又是火大地对母亲说:“这孩子让你教的,你还教她功夫了?”
说罢,夺过我的剑撇到了地上。
“没用的东西,丢了也罢。”父亲说。
母亲示意我出去。
我退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再次遇到了诺然。
“怎么?就这样放弃了?”他问道。
“要你管?”我再次回答。
“妹妹啊,你每次见到哥哥都说同样的话,而且每次都是这三个字,你不觉得语言很贫乏吗?”诺然说。
这绝对是我和他的对话中字数最多的一次。至少至今为止。
他敲敲门便把门推开了。
“我说了多少遍,回房练女红去!~”可父亲一转身,看到了诺然。那个“去”字就卡在了半空,悄无声息地落地。
“然儿,你怎么来了?”
“父亲,我想练功夫。刚巧妹妹说她找到了个先生教,我寻思凑巧就一起去练练。不知父亲可否允诺我们一同学习?”诺然躬了躬身子说。
“难得然儿有这份心思,呵呵,去吧。”父亲回答。
我和他的差距就是这样。他的要求总是那么容易实现。
“那么,那把剑可否还给冉裳呢?”诺然问。
父亲笑了笑,瞥了一下头,示意诺然拾起来。
诺然走出来,合上门,冲我吐了吐舌头。
“恩,那去吧。”诺然对我说。
“为什么你就可以?为什么?”我不明白。
看着诺然递给我的那把剑,我突然很伤心。如果我那么努力还得不到,那么我也不想要了。
这样想着,我把那把剑砸到了地上。
哭着跑开了。
云曦国的大家闺秀是不可以随意出家门的。正所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一向还是守规矩的。
可那天我当真是伤心了,当真是生气了。
为什么我那么努力,百般讨好都抵不上他的一句话?
我好想告诉烈我受委屈了。可是正是烈在上私塾的时间。
“什么大家闺秀,大不了离家出走。”我抱着这样的想法收拾了点金银收拾,便跑了出去。
以前就连去城隍庙上香,我都得带着遮脸的面纱,四个人抬的轿子,丫鬟左右开路。那是每年我有限的几次能够出门的机会。
我多渴望向那些孩子一样在外面玩啊!~可是我每天能够与外界沟通的唯一的方式就是烈的口述。
他回来会给我讲今天外面发生了什么,有时候也会讲一些我没有看到过的人和事。
既然这里已经没有我留恋的了,那么还不如放我走。
这样想着,我趁家丁都在别处忙碌,偷跑了出去。
市井上的人很多,有摆摊的,卖药的,求神的,卜卦的。有说书的,唱曲儿的,叫卖的,杂耍的。
我从未好好地看过这些东西。现在呢,则是完全没有心情。
我照着烈对我描述的私塾的模样找去。
本是想找个人问问的。可是我的衣服太过招摇,金丝羽的披肩,白色的长袍。头顶插着翡翠簪子。
这服饰,若不是戏班子的角儿,便是有钱人家的闺女。
因着我从未出来过,便不知道这些人的穿着连我们诺府的家丁都比不上的。粗布麻衣,偶尔会有个带丝绸的,可是那料子也是极其一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