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凤一番推心置腹的谈话,令年春妮再不好意思对着梁凤生别扭气,原本,年春妮怨愤的就不是梁凤,她只是受不了梁凤对她的态度,可如今人家都道歉了,自己在不知道下台阶就委实显得小气。
两人一前一后的回到家,晚饭早已经收拾过了,梁凤亲自下厨熬了一点米粥,又把年家杰百日的时候人家送的红皮鸡蛋给年春妮剥了一个,吃完后,年春妮帮着梁凤收拾了桌子,又少了一大盆热水,洗了脚。梁凤又把年春妮抱上床,年文力睁眼,被梁凤推到墙角上,顺便把年家杰也塞了过去,梁凤背过身子,将年春妮搂在怀里,一夜无眠。
之后,年春妮便经常帮着梁凤照看弟弟。有几次李狗蛋上门找春妮,春妮都忙着看弟弟没空理李狗蛋。
李狗蛋从没见过那样的年春妮,明明是个孩子,脸上却带着如同母亲一般恬淡的微笑。年春妮对他来说一直就是个神奇的存在,李狗蛋同年春妮分别三年,可是小时候的记忆却格外的清晰,他甚至能够激起年春妮微微嘟着嘴,同他眨着眼睛说:“你不要戳我。”
那副神情,每每想起总会让人忍不住莞尔。
李狗蛋想要多同年春妮待一会儿,便央求着自家爹娘,每日下学后来年家玩半个时辰,而同年春妮说的则是帮忙一起照顾年家杰。
其实年家杰有什么好照顾的,身为年家长孙,一个个的恨不得把他捧在手心里,有事没事的都来照看他,于是李狗蛋每天来玩的半个时辰也就成了年春妮每日最清闲的时候。
李狗蛋常常不知道同年春妮说什么,好在年春妮话多,最开始总是缠着李狗蛋问她学堂里学的东西,久了之后,李狗蛋也养成了先把在学堂学的东西给年春妮说一遍的习惯。而这个习惯对李狗蛋最大的好处便是,自打每日要同年春妮复述后,先生的提问李狗蛋永远都是回答的最好的,因为年春妮经常问一些为什么,于是李狗蛋的学业在那段时间得到了质的飞跃。
可那些东西对于年春妮来说无异于高中语文课上的诗词鉴赏题,完全没有技术含量。
年春妮自然也不是白问李狗蛋那些问题的,年春妮是想要知道在这个世界里,究竟有没有机械化工之类的学科。不过似乎自己还是想太多了啊,八股文才是这个世界的真理吧。
年春妮默默感叹,什么时候能出现一个改革的人士呢,自己一定举双手双脚赞成啊。
而年文安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天天见不着人,也不知道他到底还记不记得两个人的计划。年春妮也不好意思天天问年文力年文安去了哪里。只是年恒久也不在意年文安的无所事事倒是令年春妮很惊奇。
“有什么好惊奇的,你爹是长子,需要担负一家人的升级,老二有出息,混得好以后能当个大官,我嘛,是最小的儿子又不需要光耀门楣又不需要治理家庭,自然对我没有什么要求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年文安听到年春妮的碎碎念,操着手闲闲地倚在门上,语气清淡。
“你回来了?”年春妮睁大了眼睛,有些诧异。
“嗯,回来了。”年文安一扬手,一个小布包落到年春妮怀里。
年春妮一把接住,一边打开一边问:“是什么?”
“隔壁镇子上卖的糖瓜,叔叔特地带回来给你吃的,怎么样?”
“哦?”年春妮捻了一块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同以前爹爹买的那些味道很不一样,这种糖虽然甜却一点也不腻人,“果真是特地带给我的?”
还真是不敢相信年文安失踪几日就是为了去隔壁镇子买糖瓜呢,看到年文安微微红了脸,年春妮扑哧一笑:“叔叔啊,我听我娘说,隔壁镇子上有一家姓程的人家,同我爹是拜把兄弟呢。”
“啊对,我就是去看了看程大哥。”年文安急忙接话。
“哦——”年春妮故意拖长了尾音,“我娘还说程家有一个小姐,长得那叫一个水灵,要是能给叔叔说成媳妇可是极好的呢。”
“小丫头说什么呢你!”年文安猛地转头瞪了年春妮一眼。
年春妮嗤嗤的笑着,低头吃着手里的糖瓜,吃了一会儿突然停了下来,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叔叔,程家的那个姑娘同你未婚妻长得是不是很像?”
年文安突然怔住。
他收起手,站直了身子,眼神不知望向何处,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间,年文安低下头,声音带着无尽的怅然,他说:“是,她们很像……”
年春妮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叔叔……”
“没事。”年文安扯了扯嘴角,转了话题:“程家有人会做机械,可是只会做木工,你想要的烤炉大概还是不成的。不过春妮,我也想过了,既然从商,为什么我们不做的大一些呢?”
“比如?”年春妮也勾起了兴趣。
“比如垄断整个食品制作加工……”
“叔叔。”年春妮打断,“我听说棠樾郡有家叫做‘客盈门’的饭馆,人家那名声可是遍布全国呢,我们怎么垄断?”
“你傻呀!”年文安摇头,“他们这些古代人无外乎就是清炒清蒸几种菜系,我们泱泱中华粤菜川菜鲁菜四大菜系,怎么玩玩不过它呀!”
年文安眉眼飞扬,浑身散发着激情,似乎那个梦想真的让这个原本已经破罐子破摔无所谓生活的人活了过来,那样具有神采的一个人,和方才那个悲天悯世,忧伤满身的人很不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