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里暗淡下来,病房里的其他伤员都入睡了。t/陈丽萍去拉开了顶棚上的电灯。兰嫂的问话使她心里一下悲伤起来,爱说话的她变得沉默了,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兰嫂看见她如此悲怆,也不好再问。
沉默了好一阵,陈丽萍才开口说道:“我们的张团长是个了不起的军人。他的家在北川城里,这场灾难,把县城都夷为平地了,只有四五千人从废墟里逃了出来。张团长的父母,妻子,儿子都还埋在废墟里啊!多么可怕的灾难呀!”
兰嫂是刚刚听说北川城里的情况,她惊得一下子翻身坐了起来“你说的是真的吗?”她问。那颗心又紧张起来,“那你知道北川中学的情况吗?”
“听说,只有三百多个学生幸存,其他的都、、、、、、”陈丽萍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兰嫂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女儿那张忧虑的脸容时隐时现地在她面前晃动。陈丽萍见她的脸色一下子又变得很苍白,身子也在不住地颤抖,就紧张地问“大姐。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兰嫂极力克制了一下自己,沉默了一阵才喃喃的说“我的女儿,在北川中学读书。”陈丽萍听了,心里又一震。“不是还有些学生逃出来了吗!也许你女儿还活着呢。”她想说些安慰她的话,但心里堵着一团悲楚的泪水。“但愿丽丽能逃过这一劫啊!”兰嫂哀伤的自语说。
帐篷门口突然走进来几个人。是陈宏春,俞会计和夏老师。后面还有老俞头父子两人,他们站在帐篷外面,犹豫着没有走进来。兰嫂把涌出眼眶的泪水擦了一下,问俞会计“乡亲们怎么样了?”陈宏春抢先说道:“放心吧!都安顿好了。”夏老师的情绪仍然很沮丧,他连说话也有些迟钝了“我在,难民里面打听了一下崔浩丽的情况。但好多人都不清楚。”
俞会计也说“现在次序越来越乱了,很多人都要往县城里跑,去找他们失踪的亲人。但都被解放军拦回来了。我们寨子里也有人朝县城跑去。”陈宏春接着说道:“北川已经被封锁了,根本不让人进去。不过,我和镇上的干部把大家都劝说回来了,现在村民们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
兰嫂听了,心里有些不放心,就掀开被盖要下床。大家才看见她的一双脚上还缠着绷带。“我得去看看大家。”陈丽萍立即按住她,说道:“这瓶液还没有滴完呀!你就安心地躺着吧!”
陈宏春的目光一会儿看看兰嫂,一会儿又盯着她枕边那个公文包。“还有多长时间才能吊完这瓶液呀?”他问陈丽萍。“这瓶完了,还有一瓶呢。”陈丽萍说。“哦。恐怕时间来不及啊!”陈宏春喃喃地说。兰嫂见他脸上有些焦虑,就问道:“有什么急事吗?”
陈宏春这才说出他来看望兰嫂的目的,“是这样,县政府要我们白龙镇派干部去参加灾情统计会议。你现在身体都成这样了,只好跟他们说明情况,不去参加了。”兰嫂想了想,似乎觉察到了陈宏春的心思。“不去参加怎么行呢?这样吧,你带着几个镇上的干部去,要按全镇的实际灾情如实汇报。”兰嫂说完,就把那个公文包拿给了陈宏春。
“也只好这样。”陈宏春接过公文包转身就走,“车子已经在等了,邱书记你多保重。”他就丢下这么一句话,身子却已经消失在帐篷外面了。
老俞头看见陈宏春匆匆忙忙地从身边走过去,才拉着儿子小鱼缸走进帐篷里。他把手里用塑料袋装着的几个鸡蛋放在兰嫂面前。激动的说道:“还是热的,你趁热吃点吧!老寨子不能没有你邱书记啊!”兰嫂激动地望着老俞头那张苍老的脸,感激地点了点头。
陈丽萍对大家说“你们如果没有什么事,就回去休息吧。邱书记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休息呢。”老俞头就喊着儿子走了。俞会计和夏老师也默默地走了出去。陈丽萍刚刚给兰嫂换了一瓶液,张团长就走进帐篷来,他手里抱着几件衣服,另一只手里拿着一双女人的鞋子。
“你先试试这双鞋子,看看合适不。”他把衣服放在床边的凳子上,然后掀开兰嫂身上的床单,把鞋子在她的脚上比试了一下,“好像短了一点。”他说。兰嫂已经感动得说不出话了,陈丽萍也有些惊讶,她知道在这种艰难的环境里,要找到这么一双鞋是非常困难的,可张团长却不知从哪里给兰嫂找来这双崭新的鞋子。“首长。还是让我来吧。”她说。
陈丽萍把兰嫂脚上的绷带解开,把鞋子给她穿上,“刚好合适呀!”她惊讶的说。张团长松了口气说道:“等会儿你试试这几件衣服,不知道合不合身。”说完,就朝帐篷门口走去。“老张。”兰嫂脱口喊道,那声音充满着激情。
张团长回头看着她,心里怔了一下,两人的目光又碰撞在一起。“谢谢你!”兰嫂激动的说。“哦。每个从灾区撤离出来的人都要把身上的衣服换掉,还要进行消毒处理,然后才能转移到山外去。这几件衣服是各地支援来的,都消了毒。”他说完,又往回走了几步。说道:“今晚要好好休息。你们明天就要向山外转移了。”他的话很平和,但字字都蕴含着激情和关爱。
陈丽萍问道:“首长。我们是不是也要向山外转移了呀?”他点了点头说“这个地方也还很不安全,军区医院派出的医疗队,要先转移一部分出去,外面的伤员很多,附近的地方医院都容纳不下了啊!”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