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奶奶的心逐渐冰封了,而就在她濒临于崩溃的边缘之时,夏辰烽和林香函的所作所为无疑将她推下了悬崖,也彻底击溃了她的心底深处对夏辰烽的爱意。说起来夏辰烽与众戏子小倌在紫竹院荒淫厮混多年,内院的人绝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知道。但她们却恐于大少奶奶的毒辣手段,谁也不愿去多加探究,一个个都是装聋作哑,以求明哲保身。可巧,近段时日,江氏记恨于大少奶奶代替自己把持夏府的大权,便把身边的红莲以协助大少奶奶管理的名义,调到了紫竹院。这红莲也是个深谋远虑的丫鬟,甚至世子至今无子,若是谁怀上了他的孩子,就会飞上枝头变成凤凰,于是她就把自己的后半生压在了夏辰烽的身上,故而一个劲儿地寻机会接近他。
凡事有因即有果,今儿早上夏辰烽和林香函正在床第间缠绵,就差点被前来献殷勤的红莲撞破。那林香函倒是个机灵的,提了裤子就急忙翻窗逃走了。为了躲避四下走动的下人,他匆忙之间便潜进了大少奶奶的屋子。哪知道他人还没回过神来,这厢又被另一个丫鬟撞破了。林香函为了保全夏辰烽的名誉,也为了让他顾念旧情在事后挽救自己,便临时编造了故事讲大少奶奶拖下了水。然而,林香函的自作聪明却彻底阻断了大少奶奶所有的退路,促使万念俱灰的她作出玉石俱焚的决定。
这个跨越十年的故事苦涩而漫长,大少奶奶的嗓音已是略显沙哑,低低的女音暂时停歇,屋里谁也没再说话,唯有无法接受事实的夏国公艰难地喘着粗气。好半晌,大少奶奶缓缓转过身来,脸颊上的泪水已经风干。盈盈的双眸扫过屋里的几人,最后停驻在夏辰烽的身上。
仿若似有所觉,一直低垂着头的夏辰烽第一次抬起了头,平静无波的双眸对上了大少奶奶的目光。望着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庞,还有那双犹如局外人那般平静的眼睛,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情绪的大少奶奶又一次崩溃了,那满心的怨恨犹如潮水般喷涌而出。素日里温和的双目迸射出无数利剑,直插夏辰烽的心口。原本略显苍白的双唇因为愤怒而渗出了血色,一开一合地道出了隐埋多年的哀怨:“自始至终,你都未曾在乎过我。十年来,我不过是你的一颗棋子罢了。我好恨!好恨!好恨啊……呃……”
那充溢着幽怨的嗓音中,似乎夹杂着些许异样的响声。使得仍沉浸在震惊中的几人不得不回过神来,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大少奶奶身上,只见她依然直挺挺地站立着,双眼目不转睛地望着夏辰烽,双手突兀地捂住腹部。不多时。一抹鲜血逐渐渗透出来,继而迅速染红了洁白的衣衫。生命的力量正在一点一滴地流逝,再也无法支配身体的负荷。纤弱的身躯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如同纸片般软软地倾倒下来。
慕容辉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连忙起身飞奔过去,堪堪接住那即将倒在地面上的身子。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大少奶奶从腹部晕染开来的那一片鲜红。用颤抖的手掰开她掩住小腹的柔荑,只见那儿插着一根金簪,簪棍已经深深地插入身体。如今只露出顶端的绞丝花纹,而殷红的鲜血依然汩汩地流出。
大少奶奶靠着慕容辉的肩膀,借助他的力量支撑着身体,她吃力地转过头,视线依然凝固在夏辰烽的脸上。原先还带着幽怨的双眸泛着淡淡的泪光,一股似水的柔情抹去了那些怨恨。如花的笑靥爬上苍白的脸颊,显得那般苍凉。
慕容辉抱着大少奶奶的身子,哪里还注意得到她此时的表情,他只感觉到随着鲜血不断涌出,妹妹的身子越来越冷。即便名门权贵之家的亲情意识较为淡薄,但到了这一刻,作为大哥,这份沉痛确实来得真真切切:“妹妹,你怎么这么傻?如今这副田地并不是你的错,全都是他们夏家造成的,你这般又是何苦?”
听到慕容辉的话语,大少奶奶这才从某种祭奠中回过神来,她缓慢地转回头,染满鲜血的手艰难地抓住他的衣襟,蠕动着毫无血色的双唇,语焉不详地说道:“大哥……不要……”大少奶奶竭力诉说着最后的话语,无奈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尽管双唇依然蠕动着,但嗓子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最终,浸润着鲜血的柔荑缓缓滑落,在一片静默中,大少奶奶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屋子里的五人,任谁也没有听清楚,她最后所说的究竟是“不要放过他”,还是“不要为难他”。真可谓当意念已转,再多遗憾,也只是空谈。
一场气势汹汹的捉奸问审,任谁也没料到会揭开掩埋多年的如此不堪的真相,也不曾想到竟有这样峰回路转的结局。依然寂静的屋子里,痛失亲妹的慕容辉一时无法接受妹妹的离世,抱着大少奶奶的尸体默默地流泪。而江氏和夏国公毕竟年岁较长,一个接着一个的打击不断袭来,已经不堪负重瘫软在椅子上而无法动弹。整个屋子唯有林香函最会审视夺度,他十分清楚如今大少奶奶将所有的事情都抖露了出来,自己这个知晓一切真相又参与其中的人定然必死无疑,唯一有可能救他一命的就只有夏辰烽了。他哆哆嗦嗦地爬到夏辰烽的脚边,双手拽住他的衣袍,痛哭流涕地恳求道:“爷,你要救我啊,香函还不想死,香函还要服侍爷一辈子,爷一定要救我啊……”
闻言,夏辰烽直起身来弯腰靠近林香函,冷漠的双眸望着那张布满了泪痕却依然清秀美丽的容颜,半晌才伸出手来按住他的双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