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任逍之一副委屈不已,又敢怒不敢言的模样,韩澈脸上的笑容显得更为灿烂,端起酒杯悠然自得地呷了一口清酒,吊足了身旁之人的胃口,才慢条斯理地解释道:“这事跟曦儿妹妹可是毫无关系,要真论起来也得怪咱们小烨烨不仅醋劲大,还偏偏又闷骚得很。你可知道那夏辰炀是如何看上烟柳,继而又沉迷其中不能自拔的?”
察觉到韩澈故意对自己卖关子,任逍之不甘示弱地白了他一眼,回道:“这还用说,自然是烟柳姑娘长得花容月貌,又是品花楼当届花魁,男人有哪个不喜欢国色天香的美人的?”
闻言,韩澈的脸上露出了几分陶醉之色,说道:“你这话说得倒也不假,烟柳的确是天姿国色,花魁之名当之无愧。只不过那夏辰炀看遍百花,也不是几分姿色便能令他如此沉迷的。最关键的一点还是烟柳与曦儿妹妹长得有五六分相像,为了帮咱们三少迷住夏辰炀的神智,烟柳可是花了大本钱找来驻颜圣手亲自为她画眉弄妆,那张脸看起来倒是与正主儿有九分神似,这才把夏二公子迷得不知今夕何夕。”说起来这烟柳姑娘的五官与脸型的确与云曦甚是相似,只是由于常年浸润在品花楼中,多了几分风尘味,而少了云曦的那份恬淡澄净。
听了这番解释,任逍之恍然大悟,边涮羊肉边连连点头道:“噢,原来如此,敢情三少是看不惯夏辰炀迷情于烟柳全都源于他对三少奶奶的觊觎。我说三少,你这也太小心眼了吧!”利用酷似云曦的烟柳来迷住夏辰炀,再适时放出消息,无形中让全京城的人帮着散布,继而借着夏国公的手对其棍棒相加。同时又令二少奶奶嫉妒攻心,造成二人夫妻离心,这一步一步滴水不漏而又环环相扣的计谋原本就是夏辰烨策划好的,而事实也的确朝着预想的那般发展着(除了二少奶奶产下死婴一事属于意料之外),现如今始作俑者却不满于促成计策顺利进行的最关键一步,这倒真有几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的意味了。
任逍之以狂风扫落叶之势将桌上的羊肉片都填进了自己的肚子,任由始终保持着fēng_liú公子风范的韩澈干瞪眼。他向夏辰烨挪进了一步,甚为好奇地问道:“三少,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想整治夏辰炀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相信皇上只要随便给他安上一个罪名便可将他大卸八块。你何必用如此迂回的方法,还要牺牲烟柳姑娘的色相才能达成?”
一席话说到这里,始终一声不吭的夏辰烨终于放下了一直握在手中的酒壶。一手有规律地抚着酒盅的杯沿,不带任何感情地解释道:“我和烟柳姑娘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放在韩澈的面前,说道:“这是五十万两银子,代我交给烟柳,让她尽快赎身。至于如何惩治夏辰炀。那是我的私事。”任逍之说得不错,以他和玉允轩的交情,无论如何处置夏辰炀都不会违反玉允轩的原则,他自然二话不说便鼎力相助。但所有关于云曦的事情,夏辰烨并不想假手于人,也不欲令玉允轩在初登帝位时便做出假公济私的事情。
瞥了桌上的一大叠银票。韩澈笑着摇摇头,叹息道:“夏三啊夏三,你果真是根无法雕琢的木头。可怜我那烟柳,一颗真心却被你说成了一场冷冰冰的交易。”烟柳贵为品花楼的花魁,裙下之臣多如天上繁星,且个个都是世家公子,名门显贵。只要她肯多唱一支曲子,便有无数的钦慕者为她一掷千金。她甘愿当云曦的替身引诱夏辰炀不过是对夏辰烨存有爱慕之心。这五十万两的报酬,也是因为她了解夏辰烨从不随意拖欠人情的个性才事先定下的。
看着夏辰烨如此潇洒地甩出一叠银票,任逍之不禁瞠目结舌,随即故意摆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贼兮兮地揶揄道:“啧啧,三少,你不是脱离你家老爷子了吗,怎么还这般花钱如流水,将来拿什么来浇灌你家娇滴滴的小娘子?”
韩澈毫不客气地替烟柳收下银票,狭促夏辰烨的同时不忘对任逍之踩上几脚:“这就你放心吧,夏三可不像你这孑然一生的孤家寡人,还需要给人当稳婆来赚老婆本,咱们曦儿妹妹可不是省油的灯,说不定将来夏三还得靠她吃饭呢!”
闻言,任逍之不禁气结,黑玉般的双眸瞪得如铜铃般大小,捏着双拳欲与韩澈舌战一番。
夏辰烨不欲同这两个乐于耍嘴皮子的人多费唇舌,沉默地放下酒盅便起身离开了傲雪房。方才喝了大半天的清酒,那份难以言说的烦闷随着不断渗出的细汗渐渐消逝了。瞧着时辰他也应该回府了,否则便会赶不上云曦喝药了,只不过回去前还得把这一身的酒气先清洗干净,否则敏感的云曦不仅身子会遭罪,还可能胡思乱想。
自从云曦卧床养胎后,三少奶奶有喜的消息便迅速在整个夏府中扩散开来。碧落院和双宿院的人自然是欣喜无比,但双栖院内却由此引发了一场轩然大波。
据说,江氏在得知云曦怀孕身孕时的第一反应,便是不停地说不可能。直到红莲再三强调京城最有名的张大夫也为云曦把出了喜脉,连曾经为先皇治病的任神医如今都住在碧落院为她保胎调理身子,这个消息绝对是千真万确,江氏才不能接受地相信了这个事实。她紧握着双拳沉下脸,冷不防将榻几上的茶盅推落在地上,摔得粉碎,紧接着褥子、垫子、茶壶,就连博古架上的古董、花瓶也不能幸免于难,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