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微凉,饶是拓雅这般洒脱豪爽的女子,也认为我该与迪古乃的妻妾和乐相处。一直没有进入状态的人,只有我罢了。方才见大氏数次欲言又止,只怕也是想提醒我去瞧瞧元寿,何况元寿的母亲大氏,还是她族中的侄女。
进了屋,秋兰和紫月端来茶,我吩咐道:“你们忙去吧,不用在这儿伺候。”
脱鞋上炕,拓雅接着之前的话题,劝道:“如今正是关键时期,你可千万别惹得辽王妃不快。”我疑问道:“关键时期?”
拓雅责怪我道:“你倒是每日乐得清静,什么也不曾过问。”我示意她继续说下去,拓雅喝了口茶,继续道:“辽王如今不在了,这爵位总该有人承袭吧。”
我已然明白,边思索边道:“从来皆是嫡长子承袭爵位,而正室辽王妃并无一子……不过她一直把李侧妃的儿子完颜充养在膝下,会不会这爵位就由完颜充继承呢?”拓雅摇摇头,神神秘秘地说:“这倒不一定。”我追问:“怎么讲?”
拓雅冲我挤了挤眼,“那完颜充虽由辽王妃亲自抚养,如今却并不招辽王妃喜欢。前几日刚被辽王妃训斥过,起因是完颜充强行睡了辽王妃身边最长脸的丫鬟。”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从前仿佛也听迪古乃提起过。完颜充儿时倒还算乖巧,后来越年长越浪荡,性情奢侈,放诞无礼,又嗜酒如命,常常做出有损门楣之事。宗干生前为此头疼不已,本就不喜爱这个长子,之后便愈发厌恶,索性不管不问,任其发展。
而迪古乃和梧桐,则是宗干最钟爱和重视的儿子,连辽王妃对他俩也十分疼爱。不过现在迪古乃年岁大了,这疼爱也就慢慢淡去,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方才拓雅挤眉弄眼的,莫非是认为迪古乃很有可能会承袭爵位?
我收了心神,舀了一勺百合香添进炉中,“这事儿还是得看王妃的意思,我们私下议论无益也无用。”拓雅“嗯”了一声,我伸了伸懒腰,往软枕上一倒,她推了推我笑斥道:“愈发懒了,快起来,别凉着了。”我嘻嘻笑道:“这都几月了,哪里会着凉。你若是不放心,去帮我把薄毯拿来。”她笑骂一声:“我可不伺候你。”虽是如此说,耳边却响起了她穿靴下炕的窸窣声。
半会,有柔软舒服的薄毯搭在了身上,“如今是时候好好调养身子,我看你那般喜欢福宁,自己也要加把劲儿啊。”我睁眼,握住她的手,“我怕……”她疑问道:“怕什么?”
我撇过脸道:“你可知当年,我肚子里的孩子为何没了吗?”拓雅回握住我的手,低声道:“是因为当时在日头下跪久了吗?”我摇了摇头,望着炕桌腿上的如意纹,怔怔道:“怎么没的也不重要了,左右是无法再生育。”
拓雅大惊,朝帘外看了一眼,在我耳边问:“为何如此说?大夫有看过吗?”我道:“自然是大夫看过后,才告诉我的。”她声音轻轻发颤,“迪古乃知道吗?”我重新合上眼,“他不知,他什么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