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楚婉幽才回过神来,今日,她要去见两个人。
玉京外一处农庄内,一名年老的妇人在农庄的院内坐着,手里捧着一副棚架正在绣花,大概是因为年纪大了的原因,两眼看不清楚,所以她绣得甚是吃力,几次都差点扎到了手,一名着了青色布服的少年男子坐在旁边,手持一本本朝大学士所编撰的史集,一边读书一边暗地里瞅那老妇人,脸上满是不忍,最后终于忍不住了,那青服男子猛地上前捉住了老妇人的手。
“母亲,天香楼掌柜说愿意招我做个账房,你看你,眼睛都看不清楚,还怎么能够绣花,让儿子出去挣钱养家吧,母亲。”青服男子捉着老妇人的手,激动道。
没想到那老妇人“啪”的一声甩开了那男子的手,冷道:“去读书,莫管母亲,就是瞎了,我也要供你把科举读过,去。”
那男子不依,捉住老妇人的手哽咽道:“母亲,你这是何苦,我去那天香楼当账房,一个月也有有个三两的月钱,您也不用这样辛苦。”
老妇人摸摸那男子的头道:“娘不辛苦,只要你有出息,娘怎样都行。”
那男子将头埋入那老妇人膝中痛苦道:“可是我已经考了两次都未曾考上,母亲,科举四年才举行一次,若是我又考不上,您何时才是个头哇。”
老妇人听了这话,气得浑身哆嗦了起来,将男子一把推开怒道:“男儿家家的好没有志气!莫说是两次了,就是十次你也得去考,我辛辛苦苦的将你养大,供你读书,为的就是有一天你能考上科举,进入官门,洗刷前仇,你难道忘记了我们周家是怎么败落的吗?”
老妇人气到:“就是因为我周家没个做官的人,随随便便来的一个芝麻大点的小官吏,就将你外祖父活生生逼死,将你父亲入了冤狱,若不是我连夜带着你跑了出来,我们孤儿寡母早就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枉费你外祖父自以为是书香门第,却还不是三两下就被这些畜生给逼死了。”
“旭儿,你莫担心,母亲身体好得很。”那老妇人将跪在地上的男子扶起,说道:“你只需记得,好好读书,好好考科举,将来考上了,不光是娘日子会过得好,就连你的父亲,外祖父在地下,也会觉得有光呢。”
接着老妇人捡起那地上的书本,交到了男子的手中,男子拧不过老母亲,只得接过了书在旁边苦读起来。
楚婉幽在墙边,看得一阵难过,这便是她前世红尘里的夫君,周旭,那个新婚不过三月就被她害死的男人。
怪不得那婆母如此严厉,原来竟然是有这段周折在其中,想来这婆婆自小在书香门第长大,又经历了这许多的打击,一个女人家好不容易挺了过来,希望全寄托在了这儿子身上,本以为娶到了丞相家的女儿,该是她儿子平步青云的时候,没想到却只是迎来了一个爱做梦的媳妇,虽生得一副容貌,却一不会持家二不会打算,还在三个月后害死了她的儿子。
若她是这老妇人,估计也会恨到骨子里。
过去她总怨那婆母对她不好,如今看来,不过也就是个可怜人罢了,加上她前世无意之中修炼那魔功,害死了那周旭,她心中总是有愧疚,如今她要走了,便总想弥补下这个曾经被她害死的夫君。
仔细想了想,她这夫君,这一年的科举,仍旧是没有考上,直到四年后的那次科举,他才险险考了一个三甲,谋到了一份小小的职位。
当今皇帝就热爱那华美辞藻堆砌出的诗词歌赋,这周旭,治理地方的才华是有的,只可惜写文章太过实在,一是一,二是二,根本就不可能被这皇帝看上,皇帝看不上的,那审核的考官也就看不上了,是以他始终都是考不上,才华难以施展。
想到这里,楚婉幽闭目,运使起那体内灵气,对那周旭传音入密的说起话来。
周旭心中难过,又说服不了自己的母亲,心里气愤自己的无能,却听到一个女子幽幽的说话声。
“书生周旭。”楚婉幽称呼道:“我怜你与你母亲生活不易,又看在你有几分才华,居于官位后能够将地方治理得不错,造福一方百姓,是以今日我便助你一分力气,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记好。”
周旭莫名其妙听到这声音,本来有些害怕,慢慢的听懂了内容后,内心顿时激动起来,连忙屏息凝神,生怕错漏了一个字,就听着那声音说道:“今次科举,题目乃是‘仙山’二字,是当今圣上梦里曾去过一处仙山,心有所感,便作为了本次的科举题目,不求你写将那仙山治理得如何之好,或是写出新意,你只需堆砌那华美的辞藻,尽力的描写那仙山就是,你可懂?”
周旭心中半信半疑,科举考试,会真的只是要写一处山色风景这么简单吗?若真是如此,那他和老母亲岂不是今年就可以脱离这苦海了?
这题目,是楚婉幽嫁入周家之后,曾听周旭评价过的,他说那当年科举不过,乃是不知道那圣上及众考官的喜好,傻乎乎的写了一篇如何将地方治理为仙山福地的文章,最后却被一个简单描写那仙山景色的书生给打败,那书生运气也好,刚好那年左丞相家的小女儿被一群小姐妹们给激了激,赌咒发誓的一定要嫁给当年的头名状元。
左丞相家的小女儿可不比楚婉幽这庶出的丞相女儿,那书生那年娶了左丞相家女儿后,可谓一路平步青云,先是进翰林院做了个庶吉士,后面就直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