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痛失爱女,沈张氏哭天喊地到绝望。
“七七死了,这个家还有什么意思,一个不务自业,就知道去赌,赌光了家里所有的东西,逼得闺女服了毒,又想把闺女卖了死契当丫头;另一个不但游手好闲,还整天在外面惹事生非,最后连自己的亲生妹妹也杀了。七七不在了,我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我要随着七七一起走……”
说罢沈张氏爬起来就直奔屋内跑去,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她居然手脚麻利地翻出床下那根前几日七七刚刚搓好,用来背柴的麻绳就往房梁上扔,嘴里还念念有词,“七七,你等着娘,娘来那边陪你……”
“娘……”
沈小宝见状大哭出声,跑过去扑腾跪倒一把抱住了沈张氏的大腿,“娘,姐姐走了,你也要走吗?难道你不管小宝了吗?”
一个尚未成年的孩童,抱着母亲的大腿痛哭流涕,足可以让一个母亲心碎。沈张氏抚摸着小宝的脑袋,泪流不止。
沈继先也跑了过来,一把抓过绳子,“老伴啊,你可不能寻死觅活啊,小宝还小,他可不能没娘啊!何况你要是走了,这个家可就散了。”
沈张氏抹了抹泪,瞪着沈继先,“散就散,七七都不在了,我还有什么好留恋的。我为这个家操劳一辈子,结果呢?却落下个白发人送黑发人,上次是你逼她服了毒,这次又是大宝亲手把她掐死,无论如何我也无法再活在这个世上了。此后小宝就交给你了,如果你对他不好,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说罢又扯过绳子继续使劲地往房梁上扔。
由于房子过于低矮,沈张氏没怎么费劲就把绳子甩到了房梁上,然后踩着凳子欲上去系绳扣子。
“娘……”沈小宝死命地扯着沈张氏不肯松手,“娘,小宝不让你死,不让你死,娘,你若是死了我该怎么办……”
沈张氏将小宝搂在怀里亲了一下,嘱咐道:“小宝啊,你听话,不要像你爹和你哥哥一样,你要做一个有出息的人知道吗?你莫怪娘,等你长大了会懂的。”
沈小宝哭成了泪人,对着沈张氏拼命地点头,两个人又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团。
对于这个贫苦的农家,本就已经家徒四壁支离破碎了,再加上丈夫嗜赌如命,死不悔改;儿子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最重要的是心爱的女儿也离她而去,而且杀女儿的人竟然还是自己的儿子,这一切叫她情何以堪。
对于这个常年经受着病痛折腾的妇人来说,她已经承受了太多的苦难,而丧女之痛,这样如青天霹雳般的打击,无疑让她本就极为灰暗的内心更是雪上加霜一般沉重,这一切对她来说就是灭顶之灾,所以她没有勇气再去面临生活的折磨,她想结束这噩梦般的一切。
也许只有死才是最好的解脱,只是她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小宝。
沈张氏抚摸着小宝有些枯黄的头发,眼神空洞地望着远处,长长地叹着气,“小宝,你别怪娘心狠,你就让娘走吧。你看娘长年卧病,你不知道这种被病痛折磨的滋味,简直是生不如死,现在你姐姐也不在了,尘世中娘又少了一份牵挂,我不想再苦撑下去了,死了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小宝你明白吗?”
“可是,可是……”小宝已经不知道如何用言语表达,最后只能哇哇大哭。
“唉……”沈继先一甩袖子,蹲在地上苦恼地抱住了脑袋,“老伴啊,我知道这些年我做了很多对不起你,对不起这个家的事,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死啊,你,你要是真死了,那,那我也不活了。”
说罢沈继先腾地起身,扯过绳子就往自己脖子上套,“老伴咱俩一起走,一起去那边找七七。”
“爹……”稍稍有点平息的沈小宝,眼见这一幕又哇哇大哭起来,“都是因为这根绳子,把绳子丢掉,爹和娘就都不会死了。”
沈小宝爬上凳子去抓挂在房梁上的绳子,狠狠地说着:“我要把绳子烧掉,把绳子烧掉……”
沈张氏将沈小宝从凳子上拉开,大喊着:“小宝,把绳子给我,你随你爹出去。”
“不行老伴,把绳子给我,该死的人是我。你十六岁嫁入我们沈家,给我生养了三个孩子,我却没让你过上一天好日子,是我该死!”沈继先将绳子夺了过来。
“对,我跟你一辈子,没过上一天好日子,但凡有一点点好吃好喝的,几乎都装进了你的肚子,现在就这么一根草绳你也要和我争吗?”沈张氏死命瞪着沈继先,又将绳子夺了回来。
“老伴,我已经对不起七七了,不能再对不起你。”沈继先再次夺过绳子。
“如果你想对得起我,就把绳子给我,让我去那边陪着七七。”沈张氏几乎崩溃。
就这样,中间一根草绳,沈继先和沈张氏左拉右扯,沈小宝站在中间无助地嚎啕大哭。
“够了!”沈大宝铁青着脸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抓住草绳,麻利地从房梁上扯了下来,死死地握在手里,“七七是我杀的,就算是进了官府我也是死,你们都不用争了,草绳归我,我去外面找个安静的小树林上吊,自行了断。免得你们争来抢去的,何况这房子已经糟得不行,你们这一上吊还不把房子吊塌了,死人还好说,活着的人还得继续住呢。”
“大宝!”沈继先一把扯住沈大宝的胳膊,“大宝你不能死,你还得为我们沈家延续香火,不然到了地下我也没脸见我们沈家的列祖列宗。我去死,我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