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光忽扫,却又不经意扫到那江岸之下,好似有一团什么东西,半隐黑夜,正一抖一抖的颤抖不停……
眉目一蹙,抹了抹鼻子,捏了捏酸麻的腿,迟幼钦赶忙起了身,轻迈步子,走到那江岸。寻了下去的梯阶儿,借着街边的三点烛光,夜幕之中的四点月色,小心翼翼地下了梯阶儿,走到那瑟瑟发抖的一团身边。凝眸再看,才看清,那也是一个……挽了双丫,但已发丝凌乱,冻得浑身发抖,不能自已的孩子。
顾不得多想,迟幼钦便将身上的外衫脱下,罩在那孩子身上,还顺势蹲身在他身旁,替他搓着那冰冷的臂膀……
那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抱吓得身子却是一抖,惊得抬起了头,眸光一转,见着的竟是迟幼钦,眸色忽地急变,赶忙往后缩,试图挣脱迟幼钦的桎梏。
迟幼钦见状,直接忽略掉那人眼中的戒备和恨意,加大手上的力,拽着那人一条胳膊,另一只手却更是努力地给那人搓着臂膀。
“孟循义!你再动,我就把你丢到这江里去!”
扫眼那冰冷的江水,就算迟幼钦这么吓唬自己,孟循义也不想……不想靠近这个可恶的女人!
可是,适才自己失魂落魄晃悠到这江边,听人喊道有人落水了,便脑子一热跳下江救了那小孩。现下已经伤了身,虚弱无力,虽然力气不足,可是口气足啊!
孟循义颤抖着身子,颤巍巍地聚力喝道,“你……离我……远……远点!你……杀了……我……娘!你是……坏……坏女人!滚!”
不顾孟循义的控诉,只因着他这颤抖的声音,迟幼钦便不由自地心疼,将那孟循义固得更紧,缓声说道,“孟循义,先回客栈。等你换身衣服,收拾好了。要杀要剐,我这个坏女人,都随便你,成么?”
“滚!我……我……不……要……跟你……走……滚!”
“听话,走!”
说罢迟幼钦便微微起身,想要拖起孟循义。孟循义却是拼了意志,抱着双膝,任由迟幼钦拉拽自己,也还是蹲缩原地不动。
迟幼钦见状心下一急,便脱口喊道,“义儿!起来!”
孟循义听到“义儿”二字,猛地抬眸看向迟幼钦,眸色涣散,但那身子却明显散了不少力。
趁此时机,迟幼钦赶忙趁势将孟循义拖起身来,拽着他想要朝梯阶儿走去。
可待孟循义目光相聚,回过神来,恨恨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迟幼钦,却又悄悄聚了身上的力,待她没得防备,就猛地一推,甩开迟幼钦,朝岸上迅速跑开……
“咚!”
孟循义听到身后这一声响,不由自停了脚步。回转身,看向那江水,除却水中溅起的水花,已再无旁物。定了一定,犹豫一二,而后一咬唇一狠心,又回头跑开。
有人救就是她的造化!没人救,那也是她的命,就当是给我娘偿债了!
跑开半条街,孟循义却突然止了步子,眸子急转,一咬唇,一跺脚,又回身朝江岸跑去。待跑到岸边,那江上已平静如初,只在岸旁那三分烛光,四分月色中,静静地淌着冰冷的江水,连半个扑腾的影子都没有……
不会吧,这么快就有人救她了?
扫眼周围,那闲散的人群早已散去,宵夜人都收了摊儿,这寂静的街道,除了江水,哪里有被救起的人影啊!
难道……
不会吧?
不会的!不会的!
咽了咽喉,拢了拢身上的外衫,孟循义便趴到那岸边,朝着江中呼喊,“喂!你还在活着不?!”
“……”
“叶梦钦!”
“……”
江中除了湍湍水流,再无旁声……
孟循义这下是真的慌了,又朝着江里猛喊道,“叶梦钦!”
“……”
“叶梦钦!”
“……”
再顾不得自身的好不容易回转的温度,孟循义果断脱掉迟幼钦套在自己身上的外衫,便要跳下水去。
却在孟循义已跳离江岸的时候,不知哪里飞来一阵斜力,直直朝着自己胸口一震,便将自己打回了岸上。
摔倒在地,闷哼一声,扶着被击中的胸口,回过神来,孟循义只又听到一声“咚!”响起。
捂着胸口,孟循义连忙起身,跑近江岸朝江水之中看去,却又见着那江中溅起的水花当中,直直飞出一人。手里拎着的,正是他呼了好久都没得反应,已浑身湿透,没了意识的迟幼钦。再一晃眼,那人就飞身落到了自己身后,沿江而返。
孟循义见状,赶忙拾起地上的外衫,抱在手中,追上那人。待侧目看到那人面上的银色面具,才反应过来他是谁。
还不待孟循义将那外衫披在迟幼钦身上,那人已改拎为抱,加了脚下的速度,抱着迟幼钦就朝客栈迅速奔回……
见那人身法如此迅速,孟循义只能堪堪快跑跟在他身后,一路奔跑,终于回了十里客栈。
“阿攸!阿兮!快开门!”
“……”
“阿兮!阿攸!快开门!!”
“……谁啊?”
听得那屋内终于有了回应,孟循义又赶忙喊道,“是我!孟循义!快开门!”
阿兮一听是孟循义,赶忙坐起了身再次确认,“孟公子?”
“是我!你们快点儿!”
听孟循义的语气这般焦急,阿兮叫醒了身旁的阿攸,便连忙下了床,拉了屏风上挂着的衣衫,朝外头回道,“孟公子,稍等!”
孟循义在屋外闻声才稍稍歇了心,却还是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