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男子,虽然才十四五岁,却已天庭开阔饱满,剑眉之下,一双利眸紧紧地盯着迟幼钦一行人,满是戒备。鼻梁高挺,人中深陷,下唇微厚。若不是头上那双丫的童髻,迟幼钦还真不觉得他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
“我娘叫你们进屋。”不情不愿地开了门,那被唤作“义儿”的少年便站到一边,给迟幼钦一行人让了路。
待迟幼钦一行人进了屋,又看了看屋外,再无旁人,才关了门引着他们进到堂屋。
迟幼钦一行人跟着那少年进了屋子,只扫眼那主座之上白绢掩唇,面色枯白的少妇,之后就默默地由着少年的示意,坐到了客座。
“义儿,给客人倒茶。”
“没水。”
“义儿!”
“孟夫人,没事的。适才,我们在胡村长家喝了不少甘泉,现下还不渴。”
“让二小姐见笑了。”
那孟夫人颔首说完,便对那少年说道,“义儿,你去屋外招呼一下那位大人。”
那少年闻言转头看了看屋外冷冷地背对屋子站着的如影,又转眸扫了一眼对面女扮男装,生得俊俏的迟幼钦和她身后的两人,最后对上他娘那不可置否的眼神。
一咬唇,不情不愿地走到里屋,拿了一本书便出了门。
迟幼钦自是看到了适才那少年的神色,于是,也回头示意阿攸阿兮一同出了堂屋,带上了门。
“二小姐,现下没得旁人,您有何事,便说吧。”
“夫人,恕钦钦唐突。钦钦想问,您……”看着面前这脂粉未施,面容病弱的妇人,那一双杏眸却十分清明透彻,不由得又想起了初见时的叶梦钦,不知怎地,竟开不了口了。
“二小姐想问什么,只管说便是,妾身定当知无不言。”
对上她坚定的眼神,迟幼钦长呼一口气,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钦钦想问夫人,当年,也就是七年前,孟大夫给钦钦开过的药方,可留了底?”
孟夫人微微叹气,掩唇咳嗽之后,缓了气,才叹说道,“该来的终究躲不过。先夫在回隆乡之前,便将所有的医书和与医相关的所有物什都烧了。妾身在整理先夫的遗物时,并未有这些年的药方根底。只能说,因果报应。行医无德,我孟家,终究还是遭了这些恶难。咳……”
“夫人……”
行医无德,那就是做了有违医德的事了。
那当年,叶梦钦病重,确实是那孟大夫在给叶梦钦的药里动了手脚?那叶梦钦十五岁那年突然病重,会不会也是?
思及此,迟幼钦竟有些不可置信,难道这些事叶宗盛不知道?还是,他放任其为之?可是之前,自己了解的事是,叶宗盛暗里都是万般护着叶梦钦的啊!
“二小姐,我孟家对不起你!”
迟幼钦突然回神,看到已经跪在自己面前的孟夫人,吓了一跳,连忙起身蹲下扶着孟夫人,“夫人,您这是做什么?!”
“先夫为医数十载,救人无数,却一时心迷,害得小姐险些命丧黄泉,我孟家……实在对不起您!”
“孟夫人,您身子不好,快起来!有话咱们坐着好好说!”迟幼钦进眼看着眼前泪眼婆娑的妇人,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想要扶她起来,她却是铁了心跪着不起。
突然迟幼钦脑子一闪,划过什么东西,猛地抓住,迟幼钦便又对身前的人说道,“孟夫人,你且起来,钦钦还想问您,关于夏草的事!”
果然,那孟夫人听到“夏草”二字时,猛地止住了哭嗓,抬眸看着迟幼钦,终于是软了力气,任由迟幼钦将自己扶起来坐到主座。
“二小姐,你说……夏草?”
看着那孟夫人一脸期待的神情,迟幼钦才肯定,他们确实是认识的。
“是。只是,我不知道,她现在身在何处。她,与夫人,是何关系?”
那孟夫人咳嗽两声,拭去眼角的泪痕,整顿了情绪说道,“她是先夫的表妹,在先夫入叶府两年后,才入了府。之后在主母院子里做了二等丫鬟。七年前,来找过先夫和妾身一次,而后,便不知所踪。直到过了几日,主母院子里的大丫鬟来找了先夫,我们才知道,夏草是替主母办事的,而后,被主母送走了。那时,正是小姐落水之后,先夫脉后的第五日。”
“那大丫鬟,去寻你们作何?”
听迟幼钦这么问,那孟夫人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满是愧疚地说道,“让先夫……为主母做事。否则,我一家三口,都不得安生……二小姐,对不起!”
沈氏,到底是有多恨叶梦钦啊?!不过十岁的孩子,一次害不死,还要害第二次,第三次!若不是因为当初自己是给叶梦岑挡婚,莫不是,连叶府门都未进就身首异处?
“夫人,我且再问您一件事。家父可知道这些事?”
那孟夫人闻言,抬眸惊讶地看着迟幼钦,定睛半晌,又重垂眸,“嗯。在小姐回府后,先夫得老爷庇佑,免去了主母的威胁。而后将功补过,定期到随云庵为小姐诊脉治病。知道小姐平安回了叶府,先父才辞了工,带着我们娘俩,回了这隆乡。”
这就不奇怪了,有了叶宗盛的庇佑,他们自是能安全离开叶府的。
等等!
她刚才说孟君达去随云庵给叶梦钦诊脉治病,是将功补过?那这么说,叶梦钦的病应该是好的?
怎么会后来突然旧疾复发?
“夫人,当初孟大夫,当真是给钦钦治病,而不是受夫人胁迫,继续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