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叶宗盛接旨时,沈氏就不管不顾,形象全无地大闹了一场,让叶家在宫人面前闹了出十足的笑话。
叶宗盛一怒之下便禁了沈氏的足,将她关在听萧阁。而府中后宅之事,悉数交给郑姨娘打理,包括叶梦岑和叶梦茜的嫁妆置办。
任凭沈氏怎么跟他闹,他也是一副此事已决,圣意不可违的态度,二人关系由此变得十分紧张。
也不知是谁将这叶府的家事传了外人,在酒肆茶楼中也不乏听到众人闲聊这叶丞相府的“趣闻”:
本都说那叶府的三个女儿都是天降的好命,才都能嫁得显赫,且各个儿嫁到夫家都是当正主儿的。
却反倒是那叶府当家主母沈氏,竟敢反对皇帝给自己女儿的赐婚,公然大闹,真真是个不识大体的粗鲁妇人!
这叶丞相,是一直随着今上打拼至今的,在朝堂之上,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却不料还是娶了个不识大体的夫人,闹得家宅不宁,倒是那郑姨娘,三女儿的亲娘,做事大体,比之沈氏有过之而无不及。
由此,沈氏那妇德缺失,不识大体的恶名竟就在这都城之中传得巷尾皆知。
沈氏在听萧阁禁了足,耳目却是还在的,听到这些坊间传言,硬生生地气出了病。
沈氏被打压下去,一蹶不振,在旁人看来,那主母的位置,恐怕都是岌岌可危的。
而柳姨娘此时却是自由的,一不管账二不惹事,也没得人管她。左右叶宗盛这些日子都宿在书房,也难得在北苑出现,那郑姨娘又从来都是温懦不敢对她怎么样的。
所以那柳姨娘总是有事儿没事儿地,肆无忌惮地跑到沈氏的院子外蹦达,说些风凉话,扇些刺耳的声儿,气了里头的人,快活了自己,乐此不疲。
而叶梦岑听了欧阳初提亲的事和自己莫名其妙被赐婚给当朝二皇子的消息后,虽在众人面前没什么反应,却是自那日之后就将自己关在了疏影阁,不见外人,似是与世决绝了那般。
这一大家子,除了迟幼钦待在院子里,想方设法找叶梦钦的娘亲,就只有叶少臻依旧我行我素,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不该出现的时候除了叶宗盛,任是谁也找不到。
迟幼钦闭关多日终于出了屋子,现下看着这满园的春色,伸腰放松,却不料身旁憋了许久的阿兮,噼里啪啦立马就跟她说了叶府之中的变故。那简直就是平地阵阵雷响啊!
吓得迟幼钦立马就奔到叶梦茜院子里。
相安无事了这么些个月,果然还是出事了!
只是,自己不过在梧桐阁里闭关研究了几天,府上的人不来叨扰,她也乐得清静。却不想这般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短短几日,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简直是把叶府大洗牌了啊!
迟幼钦奔到了羽化阁叶梦茜的里屋,遣退了叶梦茜屋里的丫鬟和阿攸阿兮到了院中,关上了房门,坐到内室,才问道愣愣坐在圆桌边的叶梦茜。
“三妹妹,你老实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那欧阳侯爷怎么……”
叶梦茜双手捏着手中的水杯,情绪略显低落,低笑一声,语气淡淡地截断了迟幼钦的话说道,“二姐姐,你倒是在院子里乐得清静。你可知,这些日子,在府里,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过……”
话虽是打趣人的,却是让迟幼钦听着心里更难受。看着叶梦茜的模样,这般落寞的神情,当真是和以前那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截然不同。
当初,自己一句戏言,而今却成了真,迟幼钦突然觉得,对她有些抱歉。
“既事已至此,你也别再这般无精打采了。终归那欧阳侯爷,恐怕是知道今上的意思的,所以才一直没有跟大姐提亲。只是大姐……误会了。”
叶梦茜闻言,猛地抬眸盯着迟幼钦,眼角的泪,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误会?只是大姐误会了么?”
是所有人都误会了,不对,是这些女人都误会了!
见迟幼钦沉默不答话,叶梦茜又继续哭诉道,“二姐姐,你觉得经过这种变故,以后……咱们三姐妹还能…像以前那样么?你知道么?大姐已经把自己关在院子里,除了秋露和冬雪,她谁也不见!
大姐虽然和我不算亲,可看着她那样,你知道我心里有多内疚么?直像是我生生地抢了那欧阳侯爷,把姐夫变成了夫君。
呵……
从小,姨娘就与我说,不能和大姐争抢任何东西。等我好好长大了,父亲自会给我好的。所以,我对大姐,一直都是……可现在……”说到激动处,叶梦茜终于是声线哽咽地再说不下去,忽的趴在桌上,痛声大哭。
对于她这样的心理,迟幼钦是不大明白的。
但面前这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却是个真真心善的。那欧阳侯爷虽无正妻,后宅却是已经有了好几房妾室的,而且听说,个个儿都不是吃素的。
可是,这亲事都提了,叶宗盛也接了,叶梦茜除了死,就只能嫁到定安侯府。
轻轻握着叶梦茜的手,只轻轻握着,陪着她,直等她哭个够,从今以后的路,自她离开叶府伊始,便不会再有她的姨娘在一旁提点。
万事,都得靠她自己了。
走出羽化阁,看着疏影阁紧闭的院门,迟幼钦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时复杂的心情。只是,那紧闭的院门,又何尝不是关住了一个女子的真心呢?
一颗芳心错许,心中的如意郎君如今成了妹夫,却终究逃不过和自己一样的命,嫁入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