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悠悠朝着江中划去。
跟着曹子衿到了二层船头的临窗小角落坐下,从一层进来,除了船坊配备的工作人员,一个客人都没有,这二楼,亦是如此。
难道是包下来了?这么大一艘船呢……
流连美景,江风轻轻,撩了伊人发。
不多会儿,那娉娉婷婷姿端气茂的女侍者,在迟幼钦对曹子衿发话之前,就三三两两端着长盘,盈盈小步走来。
“鸳映鸯,凤戏凰,糟糠夫妻不下堂……长长久久十菜齐。爷,夫人慢用。”
来人退去,看着迟幼钦目瞪口呆的模样,曹子衿也不打扰,只自个儿提了玉箸夹菜慢品。
江风再袭来,清香溢鼻,迟幼钦终于收回了自己的下巴,在肚子咕噜叫之前,果断提了玉箸看准某盘菜,下手。
青菜入口,不油不腻,有着一点淡淡的清苦,怪不得叫“糟糠夫妻”呢,虽然名字不咋滴,但是,确实菜如其名。
二人又是相安无事中带点儿尴尬吃完了饭。
然后,大船停了。停在江中,离岸很远,透过左右木窗,迟幼钦只觉得,若是这时候来一场台风什么的,肯定死无葬身之地了。
可是,这江风吹得人好舒服。
远离了岸,吹着江风,就好像和尘世断了干系,没有多余的恼人的事儿,扰乱心绪。从曹子衿出现到现在,迟幼钦脑子里有很多疑问,可是对座这人,不温不火,冷不丁还会莫名其妙黑脸,让迟幼钦生生将疑问压在心底,胡思乱想。
“楚王好雅兴。”
循声,二楼小梯处,出现一人,一个男人。身长七尺,头顶船梁,身子微倾,两步之后,到了船内堂,才直起了身子。
唔……长得真水。
来人近前,扫眼四周,在桌边两步外站定,看向曹子衿对座的女人,打量半晌,好似是朝曹子衿问,“这位夫人是?”
额……自己打扮很老气?
“来人。”
一语落,船外娉娉婷走来一女子,在曹子衿身前站定,福身,“客官有何吩咐?”
“带夫人出去。”
那女子扫了一眼站着的男人和坐着的女人,心中会意,走到迟幼钦身前,“夫人,请。”
看了那女子,再转眸看曹子衿,面色冷冷,虽然看着是对自己的,但是迟幼钦敏锐地嗅到一丝对站着那人不欢迎的气息。第一感觉,迟幼钦也不喜欢那个男人,长得水就算了,还有一种阴阴的感觉,让人看着就很不爽。
起身,避开那人,跟着那女子,朝船坊之外走去。
一切机械地完成。
身后传来那男人刺耳的声音,“楚王身边真是美人云集,看来这么些年,魏国关于楚王的癖好,都是传闻啊……”
说话真难听!
“夫人,这边请。”
莺莺女声,引着迟幼钦,在船坊走廊转了一个弯,到了船尾的屋子,推门而入,当中的一角,不对,是一块地盘儿,正坐着一艳妆女子,身前三盘水果,手中一粒半剥的荔枝,丹唇轻启,荔枝减半。其身后站着俩婢女,一人打扇,一人锤肩,对之恭敬程度,七分,可看向自己的目光,亦是蔑视三分。
看来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哟,这谁啊?”
挑衅,充满自信的挑衅。
停下步子,糙糙打量那妇女身上的华服,迟幼钦便乖乖随着前头的莺莺女子在船尾的角落,选择背对那妇女,背对屋门的地儿落座。
嗯,风景独好。
“夫人,您在此休憩一番,奴婢就在船廊之中,有事您只管唤奴婢就是。”
“多谢姑娘。”
“夫人有礼。”
说罢,那女子颔首之后,离开船屋。
“哼,架子还真是大啊!”
得不到任何回应,那妇女毫不耐心地将手中壳随意丢到桌上,再执起一颗荔枝,绞着手帕轻剥,衔着娇气道,“香荷,去问问那位夫人是哪儿的,架子这么大!”
“是。”
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奴才。
憋屈了很多天的迟幼钦突然不想安安静静地坐着了,眉目紧凑,定定看着走到自己对面的绿衣人。
那叫香荷的婢女见迟幼钦突然正眼盯着自己,不由得拽紧袖管之下的手,可是转念一想,这女人,算个什么?在皇子妃面前,也不过是民妇。思及于此,再看一眼迟幼钦身后的主子的颜色,香荷顿时有了底气,袖口一甩,对着端坐的迟幼钦趾高气扬问道,“我家皇子妃问你,是哪家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