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子衿看着因为一个干饼子就狼狈不堪的迟幼钦,只觉得好笑,带着唇角那掩不住的笑意,转头一口吃掉手中余下的干饼子。
“我也不是一开始就能吃下去。只是,如果这点苦都受不来,何成大业?游走江湖十余载,各种山珍美食我都吃过,可是,只有这不知名的干饼子,才最入得我的口。既然你要做我的女人,自然要懂得,如何做我的女人。日后,在我身边,定是会受很多刁难,不一定会像现在这样,有人及时给你水,替你解决问题。”
曹子衿语重心长地说罢,却听得身旁的人愣了半晌,才懦懦答了一个“哦”,对此,曹子衿不满意。
“你听懂了么?”
捏着手中的水囊,摩挲上头细细的纹路,尽管感觉到曹子衿的语气变化,迟幼钦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该回答什么。
见迟幼钦依旧不说话,曹子衿莫名地有两丝烦躁窜上心头,“你为什么要替叶梦钦回叶府?”
为什么?她死了,留下一块黑血玉,自己戴上了,然后,就回了叶府。
为什么?
谁知道呢。
思及于此,迟幼钦只无奈半垂眸,“曹子衿。”
“……”
得不到回应,迟幼钦却还是压着声线问道,“你为什么选叶梦钦。”
为什么?
天知道为什么在友来客栈外,第一眼,就决定了。
“为什么?”
突地,因为这一声异口同声的发问,四眸相对的二人看着彼此瞳孔深处的人影,愣神半晌,尴尬地各自转了头,看向两边的小道,却又出乎意料地一齐道,“没有为什么。”
没有面对面的尴尬,没有那看不清的深眸,可是,迟幼钦好像有点儿明白曹子衿的意思。兴许,他也是懂了吧?
“走吧。”
先一步走出这微妙的有点儿温馨又尴尬的气氛的曹子衿,径直起了身,收了迟幼钦手中的水囊,将马儿牵到迟幼钦面前,将从尴尬状态中回过来的迟幼钦扶起抱上马。
待迟幼钦坐稳,曹子衿才踩着马镫,一个翻身,稳稳落在马身上,将迟幼钦稳稳地固在怀里,一如二人第一次共乘一骑那般,轻夹马腹,缓缓朝着那条小道走去。
“驾!”
虽然有点儿不太适应曹子衿这突然而然的,温柔?额……姑且用温柔来形容吧。但是,好在他没什么过分的动作,就这么坐着,井水不犯河水,看着这林子之中掠过的点点风光,靠在曹子衿坚挺的胸膛之上,头顶偶尔飘过他的呼吸,轻轻地,吹在短短翘起的三两根发上,有点儿小小的痒。
但是,不排斥。
作为一个女人,单身了二十多年的女人,能遇到一个这么温柔又霸道的男人,深受总裁啥啥荼毒的迟幼钦,怎么会没有一点点的心动?
虽然也有很多不愉快,可是这个别扭的男人,只要收起那一身的阴寒,竟也还是让迟幼钦留恋的。
只是,真情这东西……
他们之间好像是只有利用,说得好听一点是交易,不好听,就是曹子衿觉得自己还有一点利用的价值。所以,两个人可以这么相安无事地,真的像小夫妻一样共乘一骑。
“你在想什么?”
头顶突然传来这一声不冷不热的声儿,倏地将迟幼钦从自我沉迷之中拉了回来,暗自咬唇掩去自己的小心思,压下面上好似被抓包而飞来的两片绯红,过了许久,迟幼钦才憋出一句话,“我在想,去哪里找孟循义。”
透过迟幼钦的头顶,看着揪着马缰不自觉拇指互搓的玉手,收回眸光,看着前路,眉目略有不悦。
“芙蓉城。”
没想到曹子衿真的会说,迟幼钦当即追问道,“芙蓉城?哪里?”
“辽西。”
辽西……
好像,叶梦岑是去了辽西,还会再遇到她么?遇到了,该以何面目相对呢?
再次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全然未感觉到曹子衿语气中的冷淡。
“迟幼钦。”
“嗯?”
“谁给你取的名字?”
“不知道。”
“你是孤儿?”
“不算吧,还有个哥哥,不过,已经很久没见过了,不知道,他怎么样。”
“是真话么?”
曹子衿这么一问,迟幼钦更是愣了,不信问她做什么?
“顶顶儿的真,就算我总是不说真话,但是这是真的不能再真的真话了!”
“想找他么?”
找?
怎么找?
都不在一个时空。
对出迟幼钦突然的落寞,曹子衿看不到她的表情,心里确实更气,果然还是没说真话!
“驾!”
“啊!”
“驾!”
曹子衿毫无征兆地狠狠一夹马腹,突然加快马速,愣是将迟幼钦吓得不轻,连忙紧紧拽着曹子衿的手臂,“曹子衿,你干嘛!“
“驾!”
“曹子衿!慢点!”
“驾!”
“曹子衿!”
“驾!”
“吁!”
“曹……”
迟幼钦刚稳下身子,话还未喊完,就看到前方出现一列黑马青衣女人,女人!
待看清迎面相撞的人时,曹子衿已心中了然,当即准备调转马头,另择一路。却是不料马未转身就被那九人为首的青衣女子叫住,“敢问公子可知,这黑鸦林当如何出去?”
曹子衿握着马缰的手一顿,继续回身掩住身前的人,而后才朝着身后说话的人抛出一句,“同是迷路人。”
而后便提缰纵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