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对于那段遭遇,皇甫事后却只字不提,竟还十分淡定地接受了这事。在醉仙居修养了半年,而后竟又能如常行走,待首乌忍冬来,就一声不吭地离开了玄都,此后,也没得消息。
一年,真快。
“此事,皇甫不说,咱们也没必要逼他。”
垂眸一会儿,陆宸也只能微微点头,这事儿,除了皇甫,当真是只有那个给皇甫下毒的人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皇甫的功夫可不差,这天下究竟还有谁还能这么成功地对皇甫下毒?
待陆宸回过神来,却见曹子衿起了身,陆宸连忙起身跟着曹子衿走出书房。
“十六,你去哪儿?”
“守灵。”
“你在给叶梦钦守灵?”
“本王痛失爱妃,不应该么?”
月色之下,陆宸只看向侧身睨眼某处白灯的曹子衿,这副胡渣覆颚,眸色迷蒙哀伤的模样,当真是把对叶梦钦的“爱”表现得淋漓尽致,连他都有些难辨真假。
“十六,你的伤势如何了?还未痊愈?”
提到这事儿,曹子衿舒心一笑,“陆晖已经替本王将最后的伤毒清理了。”
“二弟倒是尽职。只是,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肯离开那屋子。外面的风光如此好,他却一眼都不看。唉……”
“陆晖之所以如此,不是你这个大哥害的么?你若早告诉他醉生梦死的酿制法,他又如何会这么多年只误打误撞制出了给普通人吃的醉仙丸?”
“……”不是不说,而是不能说。他陆家世代酿酒,终成大事是在他酿出来的醉生梦死。如此逆天而为的东西,那法子,又怎么能让旁人知道?
再抬眸,陆宸已随着曹子衿到了楚王府正厅。
正厅之中,除了白绫高挂,白烛林林,竟没得旁人守夜。略微惊讶之后,陆宸还是随着曹子衿步入了厅堂。
厅堂当中,白烛之后,一棺精美不似凡品的琉璃棺静静地躺在那儿,幽幽地散发出一股震慑人心的寒气。棺前的长桌,摆放着祭食灵位。灵位之上,刚劲有力地书写“端贤孝仁楚王妃之位”。
待看清那琉璃棺,陆宸忽地眸色转厉,正想转头问曹子衿这事儿的缘由,却发现曹子衿已走上前,站在棺前,素掌扶棺,眸色不明地看着棺中之人。
迟疑一二,对着那棺木躬身三礼之后,走到的曹子衿身旁。顺着曹子衿的眸光,看向棺中之人。
“怎么会?”
怎么会有这么相像的人?
“十六……”
听得陆宸惊诧的低呼,曹子衿低声说道,“你是想问,为什么不是一具焦尸,而是这副模样吧?”
“嗯。”从楚王府出去后,陆宸就离开了玄都,办些私事。私事一了,他就接到曹子衿的信,去了西秦山庄。对于普业寺的大火,他自然知道是有人故意而为之。曹子衿借此大办丧事,也是故意而为之。
无人对他提及此事,他只以为曹子衿只随便找一具无人认出的焦尸来蒙混过关。
可是现下,看着这琉璃棺和棺中那面容姣好的女子,陆宸实在是想不通。
“这棺是叶宗盛派人送来的。就在普业寺大火三天后。起初得到那消息,本王也只想用一具焦尸做幌子,可是,叶宗盛把这棺木送来,本王就突然改变注意了。”
陆宸紧紧地盯着棺中那容颜精致无缺,还嘴角带笑的人,便曹子衿问道,“怎么说?”
“本王娶的是叶梦钦,众人知道的楚王妃,也是叶梦钦。在普业寺死的是叶梦钦,那入皇陵,受皇谥的,也该是叶梦钦。叶宗盛这么做,一点儿错没有。反倒是提醒了本王,也让本王免去了日后的麻烦。”
麻烦?
兴许吧。
“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悲痛欲绝,安葬楚王妃。”
“……然后呢?”
“干正事。”
曹子衿淡淡地吐罢,陆宸却是不由得抬眸,盯着曹子衿的侧颜。
终于忍耐了这么多年,还是要动手了么……
“夜深了,我回去了。”
“……”
见曹子衿没什么反应,陆宸也不再说什么,利落地转身,离开了正厅。驻足院中,抬眸看向夜空之中,白云避月,月隐白云,一声沉叹,而后择墙飞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