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是落遇长这么大,吃得最痛苦的一顿饭。桌上菜品丰富,鸡鸭鱼肉虾加蔬菜,色香味俱全,好吃的她却吃得味同嚼蜡。
她深知,如果一会跟陈浩淼谈不好,浩淼把她离婚的事捅出去,只怕邵、落两家要翻天了。
离婚对年轻人来说,也许简单得跟一加一等于二一样,不过花些小钱付工本费、照相费。可是对保守的老一辈,尤其是好面子的农村人来说,这是要翻天的大事。
范雯萱、落德阳虽然找落遇聊了好几次,怂恿她离了嫁浩淼,可那也不过是口头上说说、发泄发泄对邵炎的不满而已。
离婚,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就算最后证明了错在对方,也同时证明了,自己当初看人的眼光有问题,自己眼瞎。
而且,也是最关键的,如果真的迫不得已要离婚,离婚自然必须得女方提,而且邵炎还得去落家,给落遇父母解释清楚原因,得赔罪。
这是原则问题。
不然,落家的脸面何在?
他们会沦为十里八乡的笑柄。
老祖宗的脸,都会被落遇一个人丢尽。
如今,落遇就这样闷声不响就离婚了,还是邵炎提的离婚,还逼得落遇去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重新开始生活工作。不管有没有什么内情,这事要是叫落家知道了,绝对不亚于捅了“千里弹”马蜂窝(乡间传言,捅了那种叫“千里弹”的毒蜂马蜂窝,毒蜂会追捅马蜂窝的人千里,直到把捅马蜂窝的人蜇死为止)。
范雯萱虽好麻将,但绝对是无条件无底线维护家里人的;“外敌”当前,必须是泼辣加泼辣、心狠手辣不讲理!而落德阳,看着平时闷声不响,却是为了老婆孩子,会提刀杀人的主。
如今落家,也不再是穷得叮当响的人家,这些年也攒了些家底。而邵家,显然也不是吃干饭的。落家要真去邵家闹,想讨个什么说法,可真不是闹着玩的。
落遇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心惊。她往嘴里每扒两口饭,就忍不住偷眼瞅一下陈浩淼的表情。
陈浩淼忙着给陈水夹菜,说着笑,若无其事的样子,全程笑眯眯的,正眼都不看落遇一眼。
落遇越看越觉得,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这顿饭,居然吃得落遇的胃隐隐作疼。
好不容易吃完饭,陈浩淼、陈有菜带着孩子玩去了。
陈浩淼一走,落遇顿时觉得整个人轻松了不少。为了避免这么早就跟陈浩淼正面接触,她主动请缨,帮着李妈收拾碗筷。
李妈道了谢,跟落遇闲聊了几句,突然压低声音,说:“落小姐,冒昧问一句,你跟先生什么关系?”
落遇不明白李妈为什么这么问,不过还是回答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两家关系还可以。”
“哦,那,想必你跟先生关系极好?”李妈看着落遇的眼睛,说。
落遇笑着说:“还可以。李妈,您有事?”
“也没啥要事,就闲聊呗。那我就有什么说什么了,有得罪之处,你千万别见怪。”李妈打预防针。
落遇笑了下,说:“李妈,您太客气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先生带自己的行李回来。”李妈说。
“他以前来了,不在家里留宿?”落遇惊讶道。
“嗯。他等小水睡了,就走了,从不过夜。”李妈说。
“噢?为什么?”落遇疑惑道。
李妈说:“我也是去年他们搬到这个屋子,才跟过来的。所以具体什么原因,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总觉得,先生跟太太,关系有点怪。”
“怎么怪了?”落遇问。
“不像正常的两口子。落小姐,先生是不是在外头有别的女人?”李妈问。
“啊?”落遇一愣。
“我也是猜的。以前有好几次,半夜了,有个姑娘开车来接他。那姑娘穿得可那个了!”李妈撇了撇嘴,说,“长得挺漂亮,个子跟你一样,高高的。可是她露胸露腿的,看着就不是正经女人,跟个狐狸精似的。”
落遇知道,李妈说的应该是小迪。她不由黑了脸,沉着嗓子说:“李妈,你的话太多了。你这样在雇主背后讨论雇主家的私事,不太好吧?”
李妈自认为给落遇打过预防针了,可还被落遇如此呵斥,面子上十分挂不住。她有些后悔自己多事了。
她不由涨红了脸,连连摆手,辩白说:“落小姐,你误会我了。我命苦,从十六岁开始,就学着当佣人了,现在当了都有二十多年了。我在很多富贵人家家里工作过。我是先生卖了人情,花大价钱把我从我前雇主那里请过来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当佣人,最要紧的是嘴巴紧、绝不能背后议论雇主是非?”
落遇不说话,看着她说。
李妈眼眶红了,说:“我多嘴跟你说这些,是心疼太太。她每天工作那么累,下班回来还得照顾小水。小水现在还小,身子抵抗力弱,偶尔会有头疼脑热。每次,太太都紧张得浑身冒汗,心疼得直掉眼泪。有时候半夜三更了,太太还自己一个人开车带孩子去医院。先生十天半个月都不来一回,来了也就当天就走。这么多个日日夜夜,太太都是一个人撑过来的,一句怨言都没有。”
落遇听着,表情凝重。
李妈语气激动,说:“我在这待了也有一年多了。这么多日子来,我没见一个男人单独来找过太太。太太一心一意守着这个家,守着小水。你说,她究竟图啥?她不就是全心全意爱着先生,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