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遇闭目养神,俞颜停止唠叨,车厢里不知不觉,安静下来,只听得《昨日重现》在反复吟唱。
翟成不知何时,把这首歌设置成了单曲循环。
老了吧。
落遇暗想。
老了,才会听见某首歌,看见某个场景,有回忆扑面袭来。
“头,这歌好老哦,比你的年纪还大吧?”瞿生突然开口说。
“你懂什么?美酒越酿越醇厚!”俞颜不快道。
“我又没说不好听……”瞿生委屈道。
“那你说那话是什么意思?”俞颜自知嘴快说错话了,可依然嘴硬道。
“我想说,我!”瞿生说完,自顾自哈哈大笑起来。
“小瞿,你!”翟成得意地说。
他可不是一个人!
“难怪你会把这歌单曲循环呢!”瞿生脱口而出。
话刚说出口,她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俞颜脸色一变,回过头来,眼神迅速剐了落遇一眼。
落遇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假装睡着了。
“落遇姐,你睡着了?”瞿生小声问。
落遇没有动。
瞿生松了口气。
“头,把音乐关了吧。落遇姐睡着了。”瞿生说。
翟成伸手,把音响关了。
半个小时后,到了福利院。
“落遇姐,到了。”瞿生推落遇。
落遇撑得脖子都快僵了。再不到,她觉得自己要报废了。她伸手揉自己的后颈,慢慢睁开眼睛,故意问:“到哪了?”
“福利院啊。就这么一会鸡打盹,您老就睡糊涂了?”瞿生不客气地大声说。
落遇哈哈笑,伸手拍瞿生的头,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大家拿东西下车。
“我真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父母这么狠心,自己生的孩子都会抛弃!”瞿生嘀咕道。
“嘘,你小声点!小朋友都很敏感的!”落遇赶紧提醒,“有些是因为有不治之症,父母负担不起,才狠心抛弃的。”
“你怎么会知道?你以前来过?”瞿生问。
“我看新闻上这么说的。人生无奈太多,所以要惜福,”落遇说,“来来来,开心点,给小朋友过节呢!”
“对对对,六一儿童节,大家都开开心心!”瞿生说。
王大建、毛恩、胡芝芝已经到了,在福利院大门口等着。
“主任呢?”瞿生走过去,问。
“你傻了?他要陪他娃过节!”毛恩说。
“你才傻了!他哪里有娃?”瞿生大声说。
“不懂了吧?主任夫人的肚子里有娃!”王大建狂笑,说。
又有人怀孕了。
落遇听了,有些羡慕,有些心酸。
“大家过来,听我说。这位是我朋友俞颜。她以前来过这个福利院,认识一些小朋友。大家把带的礼物统一都交给她分配。她知道哪些小朋友喜欢什么,哪些小朋友对什么过敏不能玩。”翟成大声说。
落遇一下子想到了自己带的毛绒玩具。好像有些小朋友,会对毛绒玩具过敏。
早知道,应该带别的。
不过就算早知道也没用,自己没别的玩具,也没钱买新的。
万幸有毛绒玩具,不然真是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不能给小朋友过节,什么礼物都不带吧?
“好!”大家应道。把包卸下来,打开给俞颜看,叽叽喳喳解释自己带了什么。
“大建,你拿这么大一个包,里面就装几个练习本、几支笔?你真抠门!”瞿生把脸凑到王大建的包里,大声嚷嚷。
“你懂什么?”王大建红了脸。
“小瞿,这你就不懂了。那些小朋友还真缺学习工具。什么笔啊纸啊,他们都爱。”翟成帮着说话。
“就是,别不懂装懂!”王大建来劲了。
他报复性得哗啦一声,拉大瞿生的大包口子,大叫:“哎,我说你们这些败家娘们!你看看你,你和毛恩两个,就用公款买了这些玩意儿?”
袋口大开,里面露出几十个套装芭比娃娃。
瞿生红了脸,嗫嚅道:“我小侄女就爱我给她买这些!”
“你以为那些小朋友,个个都像你们这样娇里娇气,有公主病啊?”王大建毒舌道。
“下回,可以买蜡笔啊,文具盒啊什么的。芭比娃娃也可以买,不过别一下子买那么多。”翟成打圆场。
“头,我知道了。你真有经验!”瞿生感激之余,不忘拍马屁。
俞颜查看完东西,说:“你们的包,谁要拿回家的?”
“什么意思?”胡芝芝问。
“你们也可以把包送给小朋友。”俞颜解释。
“他们连包也要啊?那我把私人东西拿出来,放我小包里。包送他们吧。”胡芝芝说着话,在包里摸来摸去。
“那把我包也送小朋友吧。”王大建附和。
“我也是!”“我也是!”“我也是!”瞿生、毛恩、胡芝芝说。
“姐,你呢?”毛恩问落遇。
“这个包我得留着。”落遇回答。
这个包是她所带的包中最大的,下回搬家还得靠它。
“那你把包里的玩具拿出来,放在——放在那位帅哥的包里吧。”俞颜扫了地上的几个包一圈,指着王大建的大包,冷冷说,语气不善。
说完,她还特意瞅了眼落遇,仿佛落遇的大脑门上写着两个大字——抠门!
王大建赶紧把包的口袋全拉开。他的脸涨涨得,泛着微红。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有美女称他帅哥。
虽然他知道,这年头男的都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