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从超市买完东西出来,这三人才发觉有些不对劲——是不是有点晚了?
“几点了?”邵炎问。
落霄燕掏出手机瞅了眼,说:“哎呀,十点了。”
“那——还去吗?”邵炎问。
“不去了,”落霄燕果断回答,“再晚回去,只怕李申要查了。”
“怎么查?”落遇问。
“打家里的座机呗。行了,咱住的地都不在一个方向,就在这各奔东西吧。”落霄燕说。
落遇说:“我送你吧。新买的婚纱那么贵,你路上被人劫了怎么办?”
其实是她觉得装婚纱的盒子太大了,不好拿。如果她送的话,可以帮着拿上楼。
落霄燕刚要拒绝,邵炎说:“我也去。我还没去过你们新房呢。”
说完,他就打开车门,提着东西钻进了车里。
落遇朝落霄燕耸了耸肩,说:“走吧。”
落霄燕他们买的房子在越阳市的最东边。那有个更精准的说法,叫超五环——意思就是出了越阳市的五环。他们小区的名字也蛮有意思,叫“至尊”。
把房子买在“至尊”的人,多是年纪在三十左右的适龄男女青年。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丈母娘推动了高房价。到了谈婚论嫁之时,如果还没有买房,这婚事只怕要告吹。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咬紧牙关、勒紧裤腰带买房。
房价贵怎么办?买偏一点的地方。市区的房价要两三万一平米,偏一点的地方只要七八千,想想都觉得划算。这个偏,还真不是一般的偏。方圆五公里内没有大型的超市、商场,大伙普遍六点就要起床,这样上班才不会迟到。
不过,偏还是有一点好处的,就是买菜方便。周围脑子活泛一点的农民,会蹲在小区门口卖蔬菜,从下午蹲到晚上九点十点。早上的时候,大家来不及买菜。可是为了省钱,还是自己做饭划算。所以这些小青年们普遍都是下班回来再买菜。那些菜倒还蛮新鲜,因为是下午才采摘的。
车子越驶越偏,落霄燕突然噗嗤一声笑了。
“你神经了?”落遇吓一跳,说。
“我在想,几年前我们刚毕业的时候。那会是几几年来着?哦,对,07年。那会距离现在也没有多远,可是感觉像是过了好多年,恍如隔世啊。那时候,有一天,我跟李申聊起五年后,我们会怎么样。李申说,当然是百万富翁、有房有车了。如今,我们还真是百万‘负’翁、有车有房,只不过是负数的‘负’。”落霄燕幽幽说。
“有压力才有动力啊。”邵炎安慰说。
“压力太大,都要把人压扁了,还哪来什么动力。以后我们有了孩子,可怎么办啊?”落霄燕心事重重,“听我们单位的那些大姐说,单单孩子的奶粉钱,每个月都要一两千呢。”
“你可以考虑用母乳啊?这样对孩子也好。”邵炎说。
“用母乳?我们单位离得那么远,那我还上不上班?我要是不上班,就李申那点工资,房贷车贷都还不起,我们一家子喝西北风去啊?”落霄燕抱怨连连。
“你们房贷车贷加起来要多少钱?”李申沉默了会,问。
“要整整一万呢。房贷七千,车贷三千。”落霄燕回答。
车子里陷入沉默中。
到了小区,落霄燕在前面带路,落遇走在中间,邵炎抱着婚纱盒子走在最后。房子一共38层,他们的房子买在第28层。
门孔里没有透出灯光,李申应该还没有回来。
落霄燕掏出钥匙,门刚一打开,一股浓重的油漆味迎面扑来。
落遇皱了皱眉,说:“燕子,你们房子装修好放了多久?”
落霄燕打开灯,说:“两个月。油漆味很浓是不是?”
落遇点了点头。
邵炎跟在后面进屋,把盒子放在茶几上,说:“房子刚装修好,最好放半年吧;建议是最好一年后再入住。”
“为了省钱没办法。房租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呢,”落霄燕回答,“回家连个热水都没有。你们等会,我去烧水。”
“你收拾收拾赶紧睡吧,明天还得早起上班呢。我们现在就走了。”落遇说。
“嗯,天晚了,我们也得赶紧回去。那我们走了。”邵炎说。
两人说着话,就往门口走。
落霄燕很不好意思地跟在后面,说:“哎,来了连个热茶都没喝上,多不好意思啊……”
“都这么熟了,可别这么说。不用送了,我们走了。”落遇说着话,打开门。
“那下次再来玩。”落霄燕跟出来倚在门口,朝他们挥手。
在电梯里,落遇的眼眶湿润了。
“你怎么了?”邵炎问。
落遇抽了抽鼻子,说:“落霄燕是我认识的人中,最开朗乐观的,整天笑呵呵的。想不到她有一天也会满腹抱怨。”
“哎,这些都是暂时的。刚建立新家的时候,都是有些捉襟见肘的。再过几年就好了。”邵炎安慰说。
他顿了顿,补充说:“你放——我家没有那些烦恼。我已经把房子车子买好了,都是全款的。”
“是你自己赚的钱吗?”落遇问。
“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现在多是父母给的钱。”
“我办公司的时候,启动资金是我爸妈给的,还借了一些。不过现在都还完了。”
“吸血鬼!”
“你说什么?”
“资本积累,都是通过剥削得来的,血淋淋的。”
“你怎么这么说?”
“李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