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歪头想了想:“六年前,我十一岁,章师叔也不过二十二,可是如今我已经十七了,章师叔也有二十八了,且已然是墨剑门的掌门了。”我想到一事,“哎呦”一声叫道:“三哥,你今年可是二十六?”
他点头道:“不错,他长我大两岁。”我笑道:“他与你一般年纪,你见了他,却要叫他师叔,那可真是亏了。”
他微笑地望住我道:“我倒是甘之如饴。”
我忽地明白他话内所指,顿时满面通红,将脸埋在榻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良久,才听他问我:“你那时方才十一,便已经懂得“一尺之棰”了么?”
我抬起头来,脸上红云未退,轻声说道:“爹爹自幼教我老庄道学。其实爹爹私下总和我说墨剑门从上到下一股苦穷之气,见了便要远远躲开;可他又说太师父他们是真的心怀天下的好人。”
他淡然道:“墨家节用,可你爹爹觉得非治国大道。”
我拍手道:“正是。爹爹也是这样说的。”
他忽笑道:“可我宁可自苦,也不愿日日窝在泥巴里。”
我跟着大笑:“庄子不愿意出仕,哪里是真正躲在泥巴里。若真藏在泥巴里,他可不是一只乌龟,倒真是一只泥鳅了。”
他见我说的眉飞色舞,眉眼含了笑,瞧着我。只时不时揉了揉眼。
我见他不停的揉眼,想起他这几日在宫里议事,已经多时未睡了。便赶他道:“三哥,你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他没答我,反而叮嘱道:“方才忘了告诉你,明日辰时,你便和我去睿王府见章华清。”
我道:“怎么明日就去?”
他说:“军情紧急。父皇昨日让上官煌同他手下的参军去请章华清,这人便是墨剑门的弟子之一,只说叙旧,并无其他。”
我听到睿王府的名字,思及另一个人,顿时脸色黯了些。衡俨解释道:“章华清性子高傲,不愿见皇上,因了你的缘故,才肯去。睿王府一头连着你,一头连着上官煌,最是便宜。”
我点头道:“好。”忽得又想起一事,拉住衡俨的袖子说:“墨剑门上下最厌烦“三妻四妾”,若是让他们知道皇上赐婚的事情,可便要坏事了。”
他摇头道:“若真是如此,也无可奈何。”
我沉吟道:“反正我俩只担了一个虚名,我也好和章师叔解释。”一抬头,才发现他紧盯着我,不禁有些羞涩,问道:“三哥,你瞧什么?”
他笑了笑,只说:“没什么?”可眼睛还是瞧着我,没移开分毫。我想到刚才说“只担了一个虚名”,心想他心里想的多半不是好事。脸上一红,赶紧拉起他道:“你快回去休息。”
他在贵妃榻上翻了一个身,道:“就睡在这里。”便沉沉睡去了,不久还有微微的鼾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