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衡俨来接我,微微笑道:“这条裙子好看的很。”
我笑道:“皇家婚礼,我怎么能失礼。”
他带我上了马车,我嫌闷气,拉开了帘子,日头渐沉,将地上洒满一片血红色,我愣愣的瞧着地上的夕阳残红一点点褪去,又渐渐的罩上一层灰黑。直到马车停下,衡俨来到面前,我才知道已经到了瑞王府。
下了马车,眼前的瑞王府一片簇新,到处张灯结彩,人人穿红挂绿。我叹了一口气,衡俨站在我身边低声说:“此刻回头,尚来得及。”我深吸一口气理了理头发,仰头笑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三哥,我们进去吧。”说完自己抢步走在了前面。
其时新人还在宫里,不少客人们都已入座。衡俨既是王爷又是兄弟,身份隆重,我和他递上贺礼后,被引坐在前面主桌上,我便挨着他坐了。直到酉时,突然宴厅里的客人都纷纷朝门口涌去,我听见有人嚷着说:“新娘子接来了。新娘子接来了。”
我没起身,只远远的瞧着外面,没多久,我瞧见新娘子盖着红盖头,频频袅袅的进来,周围人不停的起哄欢闹。她手里牵着条红绸,而牵着红绸另一端的,正是容植,一身湖蓝,胸口挂着朵红绸花,眉开眼笑的走在前面。
我不禁咳嗽了两声,衡俨闻声看我,我笑着摇头说不妨事。容植引着新娘子到了厅中,明希兼着司仪,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说了大一段迎新纳彩的贺词。我耳朵里闹哄哄的什么也听不见,只看到过了一会,客人们起哄要掀新娘子盖头。容植笑着从明希手里拿过称子,轻轻一挑,盖头从上官妍的头上飘下,她的脸娇艳欲滴,十分美艳并着五分羞涩,看到容植,又娇滴滴的垂下头去。于是众人都闹着要喝合卺酒。明希笑嘻嘻的拿了杯子,容植和上官妍一人一杯,手扣着手一饮而尽。众人一起鼓掌,鼓噪着“敬酒”。明希打圆场让大家先就座,新人马上一桌桌来敬酒,众人这稍微平息了些。
我一直脸带微笑着看着,瞧着容植和上官妍拿了酒杯,先去了右边上官娘家一桌,“恭喜”声此起彼伏,容植和上官妍一杯杯的干了。没几个回合,明希带着他俩到了我这一桌。上官妍一见我,便放下杯子握住我的手,惊喜地说:“青鸟,你来了?”
我连忙起身道:“妍姐姐,你的好日子,我自然要来得。”
“你身子好了吗?我问了睿王好几次,他都说你身子一直未好,可我……”她又羞又臊,“我……实在想你来,所以才叫人送信给你……”
我握着她的手,柔声道:“我明白的,所以我来了。妍姐姐,你真是好福气,和五哥真是天生一对。”
她听了我话,喜羞不能自胜,瞥了容植一眼又低下头去。容植则一直站在一旁,他瞧着我,我恍惚见到他眼里哀伤一闪而过,可就一瞬间,不见了。
我举起杯子,对他俩说:“妍姐姐,五哥,祝你俩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我先干为敬。”说完举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这酒如此辛辣,直冲脑门,我顿时两眼酸涩,连连咳嗽。上官妍见我狼狈的样子,关切的望着我。衡俨站起来,夺下我的杯子,笑着说:“酒量不好,就莫勉强了。”他又举起自己的杯子对新人说:“五弟五妹,我也祝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明希瞧这样子,忙打岔道:“三弟说的好,父皇一直盼着咱们家有个皇孙子,五弟五妹当仁不让。”满桌皆哄笑起来,上官妍羞红了脸,容植笑着说:“这个自然,不劳二哥三哥操心。”两人举起杯子饮了,明希连连拍手大笑。
明希又引他们去给别人敬酒。我待他们转到另一桌后,跟衡俨说:“三哥,我酒醉了!”他瞧我的面色,点头道:“我送你回去。”他扶着我到了旁边,我靠着他,笑着说:“三哥,我这惫懒脾气又犯了,你叫人用软塌送我出去。”话未说完,泪珠便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衡俨低着头定定的盯着我,叹气道:“你这样子,叫人看见成何体统。”说完俯身一把横抱起我,快步如飞的出了宴客厅。我躲在衡俨的怀里,眼角余光扫过,看见远处容植转身直直的望着我们,而明希在一旁紧紧地拽着他的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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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俨抱着我出了睿王府,马车就一直在门口候着。我同衡俨说:“三哥,带我去三镜湖吧。”他未说话,将我扶到马上,自己翻身上马坐到我身后,“吁”的一声趋马而行。
睿王府迎新的丝竹声渐渐远去,我一直默默不语,随他而去。到了三镜湖,他拴了马,牵着我的手,缓缓而行。我如坠梦中,迷迷糊糊随着他慢行。到了草亭,他拉我坐下,我勉力朝他笑了笑,又呆呆的坐着。过了良久,我才如梦初醒,朝衡俨说道:“三哥,上次你唱得那首歌好听的很,你再唱一次。”
他不待赘言,低声轻唱:
“翘翘错薪,言刈其蒌;
之子于归,言秣其驹。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
他来回只唱这几句,我也随着反复哼唱。半晌,问他:“这歌里的人见不着他心爱的人吗?”
衡俨解释道:“这歌唱的是一个樵夫,爱上了汉水中的一个姑娘,却难遂心愿,情思缠绕,无以解脱,惟有以歌咏怀了。”
我忽的笑出声来:“这樵夫真没出息。天下有那么多的好姑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