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阳面色不改地直视着萧容,似乎这些话根本威胁不到他。
等到萧容离去之后,他才摇头轻叹,“还闲聊呢,魂儿都快吓没了。”
叹息之后,他又担忧着孟逍。看来这萧媵侍还真不是个好伺候的角儿,孟逍也是堂堂少将,大场面都见过不少,不过这次的任务的确是棘手。若是一个不留神儿,被萧媵侍发觉了,那可真是得吃板子了。
周阳想到这儿,都不由得为孟逍捏把汗。
萧容气呼呼地离开了永华阁,一边往回走一边思索着其中的蹊跷,却不期然地碰上了孟逍。
孟逍不疾不徐地走来,步伐稳健,神色自若。见到萧容,恭敬地抱拳行礼,低低地唤了一声:“萧媵侍。”
萧容勾唇轻笑,傲然地从他身旁走过,连余光都不肯扫过去一下。
孟逍收起礼节,摇头轻笑,然后继续往前走,似乎看透了萧容的心思。
萧容走出几步,最终沉不住气了,她咬住下唇,佯装摔倒,然后啊地一声大叫起来。
意料之中的,孟逍回过了头,萧容连忙闭目凝神,感受着身后的气息。
有点像,又有点不像……这种感觉令她越发捉摸不透了。之前一直监视着她的那双眼,和现在身后的这双眼,有相似的地方,却又有本质的不同。
萧容挫败地睁开眼来,打消了继续感受的念头。想来也是,怎么能从感觉上去判断呢?感觉这东西太飘忽不定,带着浓厚的主观成分。即使这次判断出孟逍就是暗中监视她的那个人,她也不敢贸然指证,因为也许下一次就会判断出他不是那个人了。
萧容忽然觉得这样的行为似乎有点蠢,她烦闷地起身来,想要尽快回钟翠阁,可她一抬眼,却迎上孟逍忍俊不禁的笑脸。
“萧媵侍身怀武功,却也会这么不小心,走在平地上都要摔一跤?”他轻挑着眉,双手抱胸地看着萧容。
萧容恼怒地站直身体,忽记起孟逍是个十分讲究分寸的人,即使是人命关天的危急时刻,他也小心谨慎地和她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可现如今他似乎乐过了头,都没察觉现在两个人站得有些近了。
其实这也算是正常的距离,可萧容深知,在孟逍眼里,这已经不算是正常的距离。犹记得当初她负了伤,想靠近孟逍一点点寻求庇佑,都被他瞪了好几个白眼儿。如今光天化日,他恐怕不敢再有更近的距离了吧。萧容顿时十分好奇,若是她再上前一步这位孟少将会有什么反应呢?
这样一想,萧容脸上怒意全无,她得意地抿嘴一笑,直视着孟逍,然后猛然地向他跨近一步。
面对萧容突然的进犯,孟逍顿时脸色发白,仓皇地退一步,满眼戒备地看着她,如同看着洪水猛兽。
萧容嗤的一声笑起来,反唇相讥道:“身怀武功也有踩滑的时候,这并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可你身为少将,若是净做着鬼鬼祟祟之事,那以后即便是走着平地都要当心摔跤了。”
孟逍敛起惊慌之色,轻笑行礼:“多谢萧媵侍提醒,不过‘鬼鬼祟祟’几个字,末将承受不起。萧媵侍还是多花些心思在自己的脚上,不要又踩滑了,指不定哪一次就会摔得严重了,到时候悔不当初,末将也无力搭救了。”说罢,他转身洒脱地走开。
萧容愤愤地瞪着他离去的身影,他话中有话,却又不失分寸,神色自若,根本没有一丝心虚。
看来是猜错了,萧容气闷地转走欲走,又忽记起什么,朗声道:“孟少将!”
他驻足,却不回首。
萧容扬起嘴角,一字一句地道:“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纯粹清澈的女声,回荡在一片如雪的杏花中。
孟逍定定地立在那儿,片刻的寂静之后,他沉声道:“萧媵侍已经说过一次了。”
说罢,启步前行,似乎对身后的风景毫无留恋。
萧容愣了愣,说过一次?原来那次在永华阁门口,他也听到了。萧容深深舒了一口气,恬然一笑,转身回去。从此以后,再无挂念,无论前方再多坎坷,逃离这里,已是必然。
回到钟翠阁的时候,夏如璎已经将月眉领了回来。见到月眉一脸疑惑的神色,萧容便知道夏如璎还没将逃离计划告诉她。
夏如璎是谨小慎微之人,计划还没完全定下来,她绝对守口如瓶,这也是为什么她的事连贴身丫鬟颖香都不甚了解。
萧容将满脸疑虑的月眉拉进里屋去,正想着如何开口向她解释,月眉却抢先急急地问:“小姐,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不让巧如一起过来?”
萧容就知道月眉会问这个,她紧紧地拉住月眉的手,沉了沉嗓子道:“月眉,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你只需好好地留在钟翠阁,不要问,也不要打听,等到大帅出征之后,我自会告诉你一切。”
月眉担忧地望着萧容,她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萧容进宫回来之后就一直不来找她?为什么现在又只将她一人带了回来?很多的疑问压在心里,很想得到答案。可是她也知道,萧容不肯说,一定是有原因的,她沉默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
萧容欣慰地抚了抚月眉的头,月眉也报以温柔浅笑。月眉小脸白皙莹澈,穿着仆从的衣裳,不仅不显得粗鄙,反而更透出一股朴素的美。过不了多久月眉就满十六了,正是妙龄少女,如今也出落得越发俏丽了,想来也该为她的事做打算了。
萧容柔柔一笑,像个大姐姐一样将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