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太贪玩,太好胜,才会瞒着爹娘跑出来和一群纨绔子弟在酒楼拼酒。当我发现玉佩被偷了的时候,我慌了,我害怕回去之后会被娘责罚。这时候他们笑了,笑我无能,笑我懦弱。还说只有低贱之人,才会生出这样的懦夫。”
萧容静静听着,这才终于开始反省自己,她似乎的确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因为她望过去,看到穆卿眼中似乎噙着晶莹的泪。虽然被人嘲笑的确是件很屈辱的事情,但是也不至于到这样的地步。直觉告诉萧容,穆卿绝不是想要说明他是因为害怕被嘲笑所以才一定要捉回她这个偷玉贼的。
穆卿顿了顿,又接着说:“我追了过来,心里满是愤恨。我逮住了你,当时我开心极了。我居然想要将你带回去给娘看,我好想告诉娘,就是这个女人碰了我的玉,好想问娘,我是不是可以娶妻了。”
萧容的抽了抽唇角,被穆卿这样跳跃又怪异的逻辑给惊住了。如果换成是她,她顶多就是想要将玉佩夺回来,再野蛮一点,还可以把偷玉的人打一顿。但是无论如何,也绝不会想着要将她娶回去啊。而穆卿居然会想要娶一个小贼!这简直是非常人所能理解的怪癖。
萧容细细思量着,试图去理解体会。
碰了最重要,最珍贵的东西,因此就要将自己的心交给那个人。其实这种理论也并不是毫无道理的。就好比是女子对自己的贞洁很看重,如果不幸被侵犯,指不定会爱上那个夺走她的贞操的男人,而且非他不嫁。
难道这是同样的道理?因为她碰了穆卿最珍爱的玉佩,因此穆卿死活也要将她娶回去?
虽然看似一样的道理。但是萧容依然觉得穆卿的想法很怪异。
正想着,穆卿又开口了,声音更加黯哑,“可是最终连这件事也无法如愿。我没能逮到你,让你逃走了。而等我回府的时候,娘也已经不在了。”
萧容这才猛地一怔,总算明白了穆卿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为何一直如此低落黯然。
幼年丧母。这样的悲哀萧容是能体会的。当她一觉醒来,等待她的却只有冰冷的尸体的时候,那种无依无靠的茫然,那种孑然一身的恐惧,到至今萧容都难以释怀。
却没想到,这样的痛苦穆卿也经受过,而且就是在他们初次相遇的那一日。
萧容没有开口说什么,她只是慢慢地将手反握,紧紧握住穆卿那有些粗糙的手。用自己并不算温暖的手心。
感觉到萧容的举动,穆卿转了转眸,更加深深地凝望着萧容。这次,萧容从他眼中没有看到野蛮和霸道,而是无助和迷茫。穆卿似乎不该有这样的眼神,这让萧容有些无措。
“都怪我。都怪我不听娘的话,所以才会连娘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穆卿低低说着。
萧容看到他的眼眸在微颤着,他的手心也渐渐渗出冷汗来。她忽然很愧疚。低声道:“我以前从未觉得偷了你的玉佩有什么值得内疚的,因为当时玉佩被你夺回去了,还额外地扇了我一巴掌。可是现在我却后悔了。因为如果我没有偷你的玉佩,你也不会追出来,更不会和我缠斗那么久,也许……你还能有机会回去见你娘最后一面。”
萧容并非故意想要为自己制造罪名,但是如果这样能让穆卿觉得好受一点,那她愿意。就好像明明那日是萧容自己和娘亲置了气,早早地自个儿睡下,才会连娘亲的最后一面也没见到。如若她一直在娘亲身旁。说不准能劝住娘亲。
可是娘亲是为父亲而死的,有了父亲这个罪魁祸首,萧容的心里会没那么多的愧疚感。也就会好受一些。
如果能用同样的道理让穆卿好受一些,那么萧容愿意做这个恶人。
而穆卿这次竟也很同意。
“我当时也是这样想的。”他说,“如果我没有追出来,或者说如果你乖乖地跟我回去,那我是不是能赶在悲剧发生之前就回去?那娘亲是不是就不用死?”
萧容深深吸一口气,然后道:“那大帅应该恨我才对。”
“我当然恨你!”穆卿冷然地瞪了萧容一眼,“你被救走以后,马儿也被抢走了。我朝着你们的方向追过去,直到你们杳无踪迹。”
穆卿再次自顾自地冷笑,“那个时候我还天真地以为你是逃不掉的,在心里打算着等我回府带上一大队的人马,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你找出来。可是等我走回府中的时候,一切都变了。娘不在了,爹也闭门不见。而我也被偷偷送出了府,送到了八王爷的府上。”
萧容默默听着,她一直以为穆卿仅仅是八王爷的十二义子,凭着自己勇猛杀敌而当上了北国的大帅,从未去想过他生父生母的事情。以为他也和八王爷的其他义子义女一样,都是孤苦无依却又能力不凡的人。
却没想到他还有这样一段身世。
萧容没有去问为何他的娘会死,为何他会被送出府,更没有问他的爹娘究竟是何人。尽管萧容很想知道这些,但是她更加知道,穆卿如若愿意说,就无需她去问,如果他不愿意说,她就没资格问。
穆卿默默叹息,伸出手将萧容揽过来,但是这样的姿势却让萧容很不好受。因为穆卿几乎将她当做了支撑点,然后完完全全地倚靠在了她的身上。
虽然很难受,但她也不敢有任何动作。
穆卿微垂下头,暖暖的气流打在她的额发上,“当时在穆月亭上的情形都那么混乱了,没想到还是让你看到了灵位。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