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千牛卫,也要依照唐律行事吧?”
绮罗气愤已极,但是还是尽量表现镇定自若,看着自己派去请医员的仆役被打的猪头一般,那上了年纪的老医员更像是风中残烛般抖抖索索,只得在这些耀武扬威的千牛卫面前低下头:“统领大人,魏王获罪与否还尚不可知,但是公主与我似锦居并无任何罪名,您现在封锁客栈,不顾公主临盆危险,却又是何原因呢?世间之事除了道理还有人情,您也有家人妻儿,却为何不能够对无罪之人存恻隐之心呢?”
在场许多千牛卫都露出不忍的表情,犹豫着对望彼此。他们多半都是出身贵族的男子,职责就是拱卫皇族安全,如今却要如此对待一位无辜的宗室公主,确实很有些于心不忍的感情…但是这位统领却是铁石心肠,无论绮罗多么温言相劝,依旧是板着面孔、凶神恶煞的样子:“我最后警告你,千牛卫是奉旨行事,你若还是一意孤行,我有权处置你!”
见状,绮罗张开手臂,挡在他面前,面纱上的双眼怒火中烧:“倘若您非要用强,我虽不才,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无辜被害,要么您调头走开,要么您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老子是从府兵干上来的,还怕你的威胁吗?!”统领被她激怒,兵油子的痞气便显露无疑,他提着马鞭大步上前,绮罗身后两个仆役忠心护主,满脸推笑想要来应付阻拦,却被他两脚踢开。杀气腾腾的便冲着女子走了过来:“来来来!看看是你害怕,还是老子会怕!”
说着。他便高高举起手里的马鞭!
绮罗没有躲也没有闭上眼睛,她准备眼睁睁看着皮鞭落在自己身上…或者她期盼自己为了保护永泰公主,能够付出一些代价,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够抵消自己心中那份对于愧疚的恐惧,她甚至充满欢愉的期待这份痛苦降临在自己身上。假借旁人之手对自己做出惩戒…
但是她的愿望最终并没有实现,高举起的马鞭没有机会落下,就被人紧紧攥在手里。
“谁他娘的敢在老子…!”统领一边怒骂,一边快速转身,却在见到来人的瞬间将话头生生咽了下去——这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于众人之中鹤立鸡群,他银甲鲜亮,腰跨长剑。两腿微微分开,一手紧紧攥住马鞭。一手按在剑柄上;那张混血的俊美面孔布满暴戾之气,铁青阴沉,细长的眼睛里闪动着血腥的杀气,让那上过战场的统领在一瞬间以为,自己要被拦腰斩断了…
统领慌忙放开马鞭,立即一手横胸单膝跪地,声音颤抖道:“将、将军?!您怎么来了?!”
“你现在如此跋扈,为何要对我行军礼呢?”独孤讳之抬起眼皮冷冷的看着他。语气冰的快要滴下水来。这千牛卫的统领乃是他在西域都护府带兵打仗时提拔上来的,对他感恩戴德如同再生父母,也对这位性情坚毅,绝不容情的将军十分了解。因此察言观色后吓得浑身打颤:“小人当年随将军征战,便视将军父母一般,倘若知道将军在此,又怎么敢大呼小叫呢?!…”
绮罗在一旁看着,心情却愈发紧张起来,似锦居门前已经聚集了数十号看热闹的人,倘若哥哥现在对她表现出维护的意味,很快消息便会传到上官婉儿那里去,不但自己被她抓到把柄,就算是哥哥的安危也不能够保证了…她拼命想独孤讳之使眼色,他心里清楚明了,沉重的叹了口气:“邵王已经押至大理寺监禁起来了,我只接到抓人的手令,没有得到命令护卫监狱,所以就要把所有的府兵都撤走了,你带着千牛卫赶紧过去吧,在这里磨蹭什么?”
“这、这个…”统领为难的挠挠头,站起身来凑近他,低声道:“将军,这是尚宫大人给我们传的口谕,说是陛下的意思,叫咱们把永泰公主带回宫去。倘若做不到,小人就怕…”
独孤讳之冷笑的看着他:“原来你现在也要看着娘们的脸色过活啦?”“让将军见笑了…”“猪脑子吗?你是亲眼见到公主躲进这里去了?还是公主刚才站在那里跟你打招呼了?叫你将公主接回宫,没叫你陷她于绝地,也没叫你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在这里拼什么命呢!?”
统领闻言,这才恍然大悟,连忙对独孤讳之频频行礼,转头便将撤退的命令传达下去,不到一会功夫,包围着似锦居的千牛卫便走得干干净净,那些看热闹的人群也就逐渐散去了。在远处观望的李隆基挣脱了执事家仆的阻拦,想要上前去,却看见绮罗与独孤讳之一前一后走进了似锦居的大门,很快又将门紧紧关闭了起来。
“哥哥,你到此处来实在太冒险了!”
来到客栈内院,见四下无人,绮罗转过身来攀住他的衣袖,急的直跳脚:“若是让上官婉儿知道你来救我,她本来便猜忌我的身份,如今不是更有了证据吗?现在朝野中她还可以成为你的保护,要是她翻脸,哥哥都要遭遇危险的啊!…”“我现在还没有将她活剐了,只是因为在你的复仇之路上,她还有些用处而已。”独孤讳之冷冷道,看着她的时候,眼神变得柔软却又混合着痛苦:“…绮罗,几个月不见,你似乎又瘦了许多?”
她轻轻摇摇头,转身走开几步,背对着他:“哥哥,邵王和魏王被抓到底是为了什么?又该怎么将魏王救回来呢?”
“据说有人告密,二王曾经聚首密谈国事,辱骂张昌宗和皇帝,所以才激怒了武皇,下旨捉拿他们。现在只是交由大理寺进行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