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中的焚香依旧在静静地燃烧,香气盈盈绕绕缠于众人心头,如弱柳扶风般,激起淡淡的涟漪便消散于无形。因着那几人的离开,气氛轻松了些许。
棱花纱窗处的轻纱扬起,后又纷纷扬扬落下。云祁正好坐于窗边,那绣着栀子花纹的浅蓝色窗纱扬于他身后,为他清淡无双的面容增添了几分幽然清雅。
“城东有一家铁匠铺,据说那掌柜工艺极好。这金狼弯刀极为精致,若是就这么弃了的话实在可惜,不知王二小姐如何觉得?”云祁缓缓坐起了身,从地上捡起那金刀,缓声说道。
华溪烟眸光微闪,唇边绽起一抹轻柔似樱花初放的笑意,缓声道:“既然如此,那便有劳云公子了。”
“二妹。”王齐转过头看着华溪烟,有些古怪地问道:“你是要……”
华溪烟点点头,轻声道:“我们是旧识。”
王家三人立刻了然,但是不知道,华溪烟是如何和那云端高阳的云公子相识的?
“众位不必担心,稍后我必定将王二小姐安全送回王府。”云祁抛下这么一句,施施然走了出去。
华溪烟朝着几人点头示意,跟在云祁身后走了出去。
尽管已经是深秋,但是那太阳依旧光芒万丈。炙热热地烤下来,整个世家看上去竟然处于一片白茫茫的光晕之中。
“请!”云祁微微抬手示意,华溪烟敛起裙摆上了马车。
云祁并未立刻跟上,而是转眼看向一边,深色秀雅的眉下,那狭长的眸由于阳光而璀璨万分,如一块儿上好的曜石一般深不可测而又纯澈无比。他微微颔首示意,随即缓步上车。
那清淡的眼神看在李获真眼中,不知道为何却多了几分挑衅的意味。他缓缓摇着手中的一把翠玉画烟雨折扇,神色莫名。
“大表哥,那女子如何?”一名雍容女子自拐角处缓步走了出来,高髻上十六支嵌珠珊瑚蝙蝠花簪反射着万丈光芒,金光闪闪下,更衬得她眼角的金粉金光闪闪,大气华贵,美艳无双。
自是柔嘉公主无疑。
李获真勾唇一笑,颇有些不屑地道:“不过是有几分姿色的庸脂俗粉罢了。”
柔嘉公主戴着白银缠丝双扣镯的手轻轻掩在唇边,遮去了一抹轻不可见的笑意,转过头问着旁边的另外一名男子:“二表哥也是这般觉得?”
较之兄长来说,李锦莫的面容要亲切上许多,也许是上挑的嘴角展现出他不错的心情,他的五官单独来看并不出色,但是拼凑在一起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舒适之感。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璀璨生辉,光华潋滟,隐隐含着一抹势在必得在里面。
“我要她!”和亲切面容极为不符的霸气凌然的三个字从面前这年轻男子的口中溢出。想到刚才那女子上车时,垂首间脖颈白皙修长,青丝垂于一畔,衬得整个人肤如暖玉,唇似朱丹,距离明明不近,但是他却可以清楚地看到她蝶翼般的纤长眼睫,微微颤动着,如一只手一般,在他心中撩起了一种不知名的酥麻触觉。
看着李锦莫眼中痴迷的眼神,柔嘉公主微微敛目,声音慵懒带着几分试探:“她是王氏的二小姐,恐怕二表哥难以如愿了……”
“饶是陇西李氏和太原王氏势不两立又如何,没了太原王,哪里来的二小姐?”李锦莫说着,站起身来朝着那马车离开的方向不慌不忙地走了过去。
“你对温氏可是有了解?”马车平缓的行驶着,寂静无声之时,云祁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华溪烟缓缓摇头:“各世家大族,错综复杂,世人窥测不过是十之一二。而我不过是道听途说,以及在书中所见零星记载而已,自然并不全面。”
“确实。尤其是各世家,自有自己秘辛所在。”云祁点点头,缓声道,“你可知温氏为何会被冠以皇商之名?”
华溪烟绣没微微蹙起,眸中闪过一抹氤氲的神色,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难道不是因为生意做大,富甲天下的缘故?”
“只是其一。”
华溪烟努力思索着。在圣天,虽说士农工商的阶级并不十分鲜明,但是若是出身商户终究是会低人一等。她之前也曾想过,这太原温氏商业起家,为何会如此繁荣。甚至是和百年致仕的王氏平分秋色。这个之前并不值得细细思索的问题,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竟然变得那般重要。
忽然,她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难不成和当朝右相温远有关?”
云祁颔首:“是。温远确实出身太原温氏。”
华溪烟的手不由得紧紧抓住了身下坐垫,由于用力过度,指节泛着浅浅的青白。
“温氏分为两房,长房乃是温远一房,在京城定居。二房便是温遥一房,也便是温海之父。不同于寻常家中的嫡庶之争,这温氏两房相互扶持,几成一体,关系极好,坚不可摧。”说道这里,云祁沉静地看着华溪烟,眸中神色更加深沉了几分,缓声而道,“而且,当朝太子妃,便是温氏长房嫡女。”
自古以来,官商勾结尚有解决之法,但是这官商一体,最为容易做大。尤其是这当朝太子妃和右相两职,位不可谓不高,权不可谓不大。她终于明白,对于温氏的步步紧逼,为何王氏一再隐忍,避免正面冲突,原来是有着这原因在里面。
“千万不要小瞧了温家人。”半晌,云祁缓缓吐出这么一句。
华溪烟点点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如鲠在喉,一句话都吐不出。
云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