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种桩桩,谈何容易?
一个简单的“谢”字已经不足以表达她的感受,她也知道,几个与常人心目中截然不同的高门权贵自然不会在乎那一个庸俗的谢字。
很快到了京城使者回京的那一日,而云祁依旧没有出现。
“堂兄向来潇洒惯了,此次来易县,便是随心之举,本就无要事在身,若是先离去了也不是没有可能。”云惟冲着下方的华溪烟解释道。
华溪烟轻笑,缓缓开口:“云公子事忙,我自然是知晓的。”
云祁何种人物,难不成去哪里还要和她报备一下不成?华溪烟想着,忍不住摇摇头。
她很有自知之明,才没有那么自恋。她又不是他的谁。
“华姐姐。”杨瑾容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红着眼眶走到华溪烟身边,噘嘴到,“我舍不得你。”
华溪烟抬手,很是温柔地抚抚杨瑾容的发:“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你也是知道的。”
本来还好,听到这话,杨瑾容的泪珠像是不要钱一般往下落。
“我以后有时间会去弘农找你玩。”实在是不忍见这一株单纯的娇花这般伤感,华溪烟开口安慰道。
“当真?”杨瑾容止了眼泪,眸光亮了几分。
“嗯!”华溪烟微微点头,眼神坚定,由不得人不信服。
现在还未至卯时,天色未亮,只是有微微的亮光从远方映射过来,照在华溪烟如水的明眸中,光华璀璨,流光溢彩。
这当时他们见过的最美的一双眸,妩媚不失灵动,明澈而又婉约。
“该启程了,不若日落之时赶不到下一个驿站。”云惟勒着马缰,冲着杨瑾容催促道。
杨瑾容忽然上前,猛地抱住了华溪烟,“华姐姐,华姐姐”地唤了几声。
华溪烟虽说是一个女子,但是都要被这绵软的声音喊融了。
再三催促下,杨瑾容这才放开华溪烟,依依不舍地回到了马车里。
“华姐姐,记得去弘农找我玩啊!”马车渐渐远行,杨瑾容从马车中探出头,犹不死心地喊道。
“嗯!”这倒低沉中带了几分慵懒的嗓音沿着微风送去,飘至几人耳中。不过是一个音节,却是犹如天籁,悦耳至极。
“回吧。”直到那一行人的身影再也看不见,华溪烟这才转头吩咐着问夏,主仆二人朝着华府而去。
彼时已经阳光大盛,晨曦洒在面前的路面上,厚重的石板似乎也带着层层融光,不再冷漠萧瑟,多了几分夏天的温度。
华府大门依旧禁闭,华溪烟不由得有些郁闷,要是以往在这个时候,华府之众应该早便起来做活了才是,怎地今天这般懒惰?
华溪烟推开厚重的红木门,迈进了院中,家丁护院,不见一人。
问夏也感到有些不对劲,忍不住朝着华溪烟的方向靠了靠。
华溪烟朝着院内走去,沉稳的步履忽然在一瞬间停住,美艳的脸颊瞬间血色进退,苍白无比。
转头看着问夏,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同样震惊的神情。
院中的百花热烈绽放,本该是如火如荼的景象,但是,浓郁的花香,却不再纯粹。
里面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
华溪烟脸色大骇,疾步朝着房内走去,脚步生风,后来开始狂奔起来。
华府内是诡异的安静,只有树木轻轻飘摇发出的沙沙声,合着越来越重的血腥味,极为惊恐。
走到主院门口的时候,华溪烟忽然怯了脚步,不敢朝进迈半分。她背光而站,脸色阴晦,纤细的手紧紧扣在门框之上,极为用力,指节都散发出不正常的青白。
“小姐……”问夏糯糯开口,下一刻,便看见华溪烟身形一闪,冲了进去。
清晨至黄昏,整整一日,华溪烟站在华府后园的池塘边,一日未动。
残阳如血,映照在地面之上,那血迹像是浸入了地面一般。无论如何都擦洗不掉。幽幽的血腥味没有消散半分,而是随着残阳普照,味道更甚。
华府上下一百一十七人,除她与问夏外,无一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