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艳阳的午后,皇城江淮。
自建国以来,迎来了最隆重的喜庆。听闻皇城有重大的国礼,因为观海节而从四面八方聚到景州城的游商都纷纷改变路线向江淮出发。
皇帝曾下令普天同庆,所以对于这些游商入都也并无阻拦,只是盘查的工作量又增加不少。
数百人的迎亲队伍分别从陆桑别苑和东宫向皇宫进发,相对于芙岚这边悠悠然,倒是陈煜那边让朱儿头痛不已。
他方才到燕淑楼把太子殿下接回来的时候,人已经是醉醺醺的了,才短短一阵子,他几乎是把自己灌得不省人事。然而吉时迫在眉睫,太子殿下骑不了迎亲的马,朱儿只能给他准备了一辆车辇,玄红的围帘被放下,朱儿拿着解酒的汤药在一旁苦苦的央求他:“殿下……您这幅样子,待会儿百官看到,该如何是好?”
“看什么?本殿下有什么好看的……”脸颊一片融入喜事的嫣红,陈煜眼神有些迷离,“青天白日的,为什么都来看本殿下?”
“殿下,今日可是您迎娶太子妃的大日子,这就快到皇宫了,再过佩春殿也不过是一会儿的路程,求您就喝了它,清醒些也好啊……”朱儿捧着解酒水的手微微颤着,额头上不停地冒着细密的汗水。可陈煜完全不在状态,伸手蓦然抓住他,咧着嘴痴痴的笑:“平儿,快……快来陪本殿下喝酒,喝高兴了,本殿下就封你为太子妃……”
“诶呀……”朱儿啧了一声,“太子殿下……”
陈煜另一只手胡乱摆动着,忽然指尖触摸到瓷器,他笑着拿过来:“好,平儿,就你乖巧……本殿下就喝了,就喝了它……”
朱儿还未回过神来,解酒水已经被陈煜灌进口中。
“诶……”他摇了摇头,却禁不住松了口气。
这真是……往年娶良媛时这样也就罢了,可如今迎娶的是太子妃,待会儿还要携同太子妃觐见百官。太子殿下却还这般无所谓,真是令人头疼。
“呵……”陈煜饮下解酒水,却蓦然冷冷一笑,“既然普天同庆,那待会儿见完百官,本殿下就和太子妃出宫同游,再见见江淮百姓……说不定还会路过燕淑楼,平儿也一定想瞧瞧本殿下今夜穿喜袍是什么样子的……”
朱儿无奈道:“殿下……”就这么出游,万一城中有心怀不轨的人……毕竟大淮初建,各国遗民也都还存活在世。万一有心造反,岂不是……
“你在担心?”陈煜瞥见他的神色,却又忽然变回那副醉意未退的模样,“担心什么,本殿下可是什么都不怕,你是本殿下的人……怕什么……”他的声音渐渐弱下,朱儿再望向他时,座上的人已经浅浅的睡过去了,但嘴里却还在呢喃着:“平儿……喝酒……”
朱儿掀开围帘伸手招过一侧的侍女,又从她手里取了一碗解酒水,等着陈煜醒后在给他喝一次。
虽然殿下现在醉成这样,然而想着以后的日子,朱儿却觉得欣喜。太子妃嫁进来,东宫可总算有人管管,往常几位良媛身份相同,闹起来连陈煜都没办法,处罚谁都不是,这回有了太子妃协理,太子殿下的耳根总算能够清净。
“不过……”朱儿旋即想到,“万一太子妃也是个不消停的主……”
虽然那晚宫宴初见萧灵?时,她瞧起来那样柔若无骨,可却当众忤逆皇帝,说不定是怀有心机的人啊。想到这里,朱儿又不禁脊梁骨发冷。
3、
队伍到达佩春殿时。
陈煜已经醒来,虽然酒气还未散去,然而只要有些意识,其实并不要求他太多。一切的礼程都会有礼部的官员和宫人在一旁替他周全。
新娘子披着鲜红的盖头,被人搀扶着出来。
一身妖娆的朱红凤袍从肩膀缠绕到脚下,裙摆在走动间微微铺开摆动,群上的凤尾顷刻栩栩如生。
捧在手中的艳红的绸缎花束在烈日下盛开,她走得那样自然,然而陈煜睡眼惺忪的看过去时,却在那一刻感受到了异常。那个被华服包裹的躯体,似乎在被什么一步步的操纵着。
操纵?没错,就是那样强烈的感觉,她的妻子,好像是一个没有神智的人,和那晚在宫宴时见到的女子完全是判若两人。她的步子迈得整齐稳当,他记得,她身子骨不好,走起路来就像清风一样,完全没有实感,可现在……陈煜蹙眉观察,但不等他再进一步细探,旁人已经在耳旁提醒着下一步的礼节。
他伸手牵过花束另一端的绸缎,仿佛傀儡一样两人被推上龙凤车架。
接下来的事,就是比迎娶良媛时多了几个礼节。
陈煜渐渐清醒过来,这一切都做得无比自然。
朝拜天子,觐见百官,随后再到皇祠祭祀先祖。
对于他所说的面见江淮百姓这一项倒是免了。
一切结束后,也已经快到戌时。龙凤车架直接被送到了东宫的怡欢殿,这里正是太子妃居住的场所。
宫人终于退去,喧嚣多时也终清净下来。
陈煜牵着新人坐在床榻上,良久,寝殿中仍是一片静谧。他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然而芙岚那一边,从回到别苑后便一直不消停。
大淮国礼的规定中,公主成婚的礼节实际比太子成婚少了不止一个。但源于陆桑的身份特殊,所以除了皇祠祭祀这一项,其他的也都需按照太子的礼节一一进行。
礼部官员为了让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的朝见区分开来,便在时辰上稍稍安排一些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