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急雨般的鼓点在延卞城外响彻云霄。
晚霞褪来,覆盖了这座战火中的城镇!
大淮的军旗在风中肆意飞扬,从珩山放眼望去,如一道正在卷向延卞城汹涌的浪潮。
马蹄扬起,踩在山径间细碎的石子上,却一不小心滑了一下。忽然向后倒去。马上的人即刻喝了一声,马匹刹那间稳住步子,再次踏出。
“王爷小心。”萧同从西南王身后靠近,担忧的嘱咐了一声。
“无妨。”西南王反而回身看着徒步的士兵说道,“山地险峻,诸位要小心。”
“是。”一声齐整的回应瞬时回响在山谷。
傍晚的山风从万丈悬崖猎猎袭来,这支军队正从悬崖的另一面上来,头顶的树枝在风中摇摆,簌簌作响。
金色的余晖穿过山尖照耀在一列列盔甲上,折射着道道光芒。辉映在山林中。
队伍沿着延伸的日光朝山顶行进。
等到晚霞落幕之时。
终于来到了珩山顶上最为广阔的空地。视线倏地豁然开朗。延绵的山脉陷在缭绕的云雾里,夜色朦胧间,似乎从远方缓缓的朝珩山挪移着。
晚风如刀般从脚下的悬崖割来,划过峭壁,呼呼着回响在山巅。
西南王陡然一冷。
悬崖下似乎有石头掉落,嗒嗒嗒击过峭壁然后随风落下,长久听不到落地的声音。
“那正是望月啊……”西南王望着暗夜里的山峰,忽然感叹。
萧同握剑上前:“王爷是不是多虑了,就算突袭,他们也要翻过珩山才行,可这万丈悬崖,他们如何能上来?”
阵阵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仿佛还能听到延卞城传来的叫嚣的号角鼓点。西南王摇了摇头:“总觉得他们离此地不远了……”
萧同嗤笑一声:“离此地不远?那也是在山脚下望尘莫及罢,珩山东南两面已派人守住,北面却是幽林……莫非,他们要从那里过来?”
然而说完,萧同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直摆手道:“不可能!”他视线所及幽林与珩山的边界,但那里已经被浓雾遮盖,可他还是能感受到其中散发而来的冷意。
那是一个“不管多少人进去以后都再没出来过的”葬场啊!
西南王勒马回到队伍的右方,厉声道:“兵分三路,一路随我到北面扼守,另两路随萧将军和许副将赶到东南面支援我军,定要死守珩山!”
“末将领命。”萧同和许副将一手握拳举到胸口,齐声说道。
队伍里的士兵随声立即列队为三。动作之迅速,看得出来是常年刻苦操练的效果!齐整的脚步在空地上移动!震起地面上细碎的尘土,仿佛又听到悬崖边石头坠落的声响,西南王一顿。
萧同和许副将带领队伍各朝东南面去,留下一队人马跟在西南王身边。
山顶的夜冷得毫无预兆,一侧的士兵将带来的皮裘递给西南王,他接过来正欲披上,然而马匹忽然慌乱长啸起来,西南王伸手拿住马缰,皮裘却因此掉落在地上。
“捡起来!”西南王蹙眉。
那名士兵诚惶诚恐的蹲下身子去捡皮裘,但在他刚刚碰到皮裘的那一刻,却蓦然有一支箭矢似乎从空中穿透长风而来,刹那准确无误的刺入心口!
“有埋伏!”队伍里忽然有人喊了一声。
利剑出鞘的声音顿时填满四周。
那名被击中的士兵倒在皮裘上,忽然便不动了,肤色渐渐暗沉!毒矢!
西南王猛然喝到:“诸位小心,箭上有毒!”
5、
然而再提醒已经来不及。
一时间,箭矢如雨般从悬崖下飞来,几乎快将空地上毫无遮挡的队伍淹没!
西南王拔剑抵挡头顶簌簌落下的箭矢,一面翻身下马,叮叮铛铛的声音霎时布满周身。
几名士兵从箭雨中杀出涌到他身边,想要护送他离开此地!然而毒矢接连不断的从悬崖下射来,似乎永无止境。
怎么会!?
那些人难道……
“啊呀!”一名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的士兵一屁股摔在地上,握剑的手微微颤着。
一支箭矢从他左侧袭来,然而士兵只顾着前方,根本无暇顾及其他方向的攻击。
就在箭矢即将刺入耳朵的那一瞬间,叮的一声被一柄利剑挡开。西南王一把拉起了他,感觉到他的惧意,喊到:“不敢厮杀就只能等死!”
士兵红着眼眶举起了剑,却还是怕得浑身发抖。
西南王叹了口气,将他拉过护在身后!
队伍半数人已经在这场突袭中丧命!能存活下来的人都拼命的聚拢到西南王身边。
“王爷,快,下山!”一名士兵拉扯住他。
西南王摇了摇头。
就在那时,悬崖下停止了射击。然而——如利爪般的铁钩却陡然从悬崖下凌空冲向苍穹,在夜下射出一道道冷光!顷刻,那些铁钩悉数落在空地上,随着长长一声尖利的鸣响刮过地面,稳稳扣在悬崖边上!
另一端悬挂的绳索垂挂在悬崖边,那些疯狂的望月士兵沿着绳索攀岩而上,带着兵器狰狞着冲向山尖!
西南王和整支队伍都蓦然震惊!
他们……居然爬上来了!
悬崖峭壁间,望月士兵均携带着两个铁钩,一路交替攀爬而上!背后的弓弩刀剑带着冰冷紧靠这些士兵的躯体!
然而,万丈悬崖下,总有人运气不佳在爬到一半时坠落而下,但那些穿过冷风往下急坠的士兵却忍住惧意噤声,决不让自己的喊声会惊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