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算大的茶厅骤然安静下来。大家纷纷转过头看向声音来处。

之前讲故事的黑发姑娘撇撇嘴:“又是她。”

这半年来,塞拜城经历了两个时代的飞速交替。来自西北群岛的一艘艘商船带来了各种以齿轮、发条和蒸汽组成的精巧的机械制品,海民们也在那些魔法制具逐渐失去它们迷人的光泽,最后变成一团灰扑扑的、笨重的石料,甚至整个儿碎裂开来的时候,平静地将它们从原本的位置撤换下来。

但并不是所有的海民都真心为他们之前的傲慢和偏激感到忏悔、准备认认真真开始新生活的。

比如这位说风凉话的小姐,贝拉。

无论何时,世界上总有那么一群人是被幸运女神所眷顾的。这位贝拉小姐就是其中的一员。

这并不是单纯说她家世好,有个在魔法研究上声望很高的父亲。最重要的是,在大多数海民几乎被逼疯的那个静止的一天中,这位贝拉小姐因为发了一场高烧,在前一晚服下了安定的助眠药剂,一整天只顾着躺在床上睡了。

也就是说,神祗的怒火完全没有波及到她。她一点儿也不能理解大多数海民对于神罚的恐惧,自然也不会在神罚之下有什么反省、忏悔的心思。她依旧怀恋着美丽的魔法时代,完全不能够心平气和地接受世界的改变。所以这半年多来,她的脾气一直不太好。

相应的,她对瑟罗非这个拯救了整个塞拜城的“英雄”,也相当看不上眼。

什么带着神祗意志的女孩儿?不就是个碰巧了的穷酸鬼么?从头到尾她除了付出一个破烂铜币,还做了什么?就一片破烂也犹犹豫豫的,其他人还真的就跟被洗脑似的赞美她……

“讲点儿道理,贝拉。”对面一个姑娘皱着眉说,“她将整个塞拜城带出了神祗的怒火,我们想要表达谢意,却又差点儿害死她,让她白白受了半年的折磨,她也没什么责怪我们的意思。这样的一个姑娘,不管她出身如何,难道不值得我们尊敬吗?”

“我真是没有想到,你们已经便宜到心甘情愿被一个铜币的‘恩典’哄着了。这半年来她吃谁的,喝谁的,穿谁的衣服?一个铜币的价钱早就被她千百倍的赚回来了!况且,谁知道她的病是不是装的,专门来哄骗你们这些天真的小姐。”贝拉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和身边与她持同一立场的几个姑娘交换了一个眼神儿,“要说被神祗钟爱的人,我也算一个啊。要不然怎么单单只有我在睡梦中逃过了神罚?你们也夸我两句?”

姑娘们各自有各自的看法,在你来我往地争吵了一番之后,不欢而散。

贝拉的嘴巴很厉害,在刚才的争吵中她隐约占了上风。她非常得意,被几个一向喜欢讨好她的姑娘簇拥着,脚步妖娆地走在二层甲板的回廊上,听着她们恭维着她为了今晚的舞会特意订制的长裙。

“……也就是几百颗粉水晶,没什么大不了的——咦。”拐过一个弯,她看清对面匆匆走过来的人,兴味地勾起了嘴角,“你们看看,这是谁呢——我们的大英雄!”

正抱着一大团布料复杂的裙子,手忙脚乱的瑟罗非茫然抬头:“嗯?不不我真的没做什么大事儿你们不用这么客气你好啊今天天气不错我赶时间我们下回再聊再见了!”

晨雾少女号的女管事刚才非常耐心、非常详尽地跟她解说了一遍她怀里这堆布料该如何被穿到身上。她听得一个头两个大,而且一点儿都没听懂没学会,眼看着派对马上要开始了,她急着回去寻找正确的穿衣服的姿势。

没想到眼前的几只高跟鞋就这么直直地堵在回廊里了,半点儿没有让开的意思。

瑟罗非这才认真抬头,看了看拦路的几个年轻姑娘。

得。都不用进一步沟通了,光看她们把眉毛挤成竖型的诚意,就知道她们是真心来找茬的。

在塞拜城待了半年多,瑟罗非当然知道并不是所有海民都能坦然接受没有魔法的日常生活,也并不是所有海民都对她抱有善意。

女剑士表示毫不在意。海民想怎么过他们的生活,那是他们自己的事儿,她忙着在一次次的痛觉刺激下抓回感官,吭哧吭哧地重新学习坐起、站立、走动等基本动作;海民的好感值对她来说更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东西——她是谁?她是有记载以来史上最年轻的通缉犯!

这边她还没来得及放出点儿狠话吓唬吓唬这些一看就出身不错的贵族小姐们,对方倒是先开口了。

“见到你真是荣幸,瑟罗非小姐,用一个烂了半边的铜币交换到半年贵族生活的成功商人!”贝拉发出虚伪的惊叹声,“我一直想和你好好谈谈。这奇迹一样的交易是怎么达成的?需要怎样的好运气、诡辩手段、和厚脸皮呢?”

贝拉身边的女孩儿们捧场地发出叽叽咯咯的笑声。

其中一个女孩儿说:“只可惜,穷酸的渔女终究养不出贵族的样子。粗糙的皮肤,短短的毫无美感的指甲,暗淡的头发……天啊,这样一个人真的要和我们一块儿出现在舞池里吗?我光想想就要晕过去了!”

“看看她手上的裙子!”一只涂着精致的鸢尾花指甲的手突兀地伸了过来,又长又尖利的指甲毫不客气地拽住瑟罗非纱裙的裙摆狠狠一扯:“缀满了环皓石!”

“真的吗?我也要看看!”又是一扯。

“这些丝带是用缎丝编的呢!”狠狠地划下!

“我喜欢这个蕾丝的式样!


状态提示:62|4.16--第2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