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罗非试图解释:“杰克你瞧,我跟着的那条船还没人家一艘逃生艇大,这个线我实在搭不上。”
杰克沉下脸:“让你带个话而已,这点儿小事你还要收我好处么?”
瑟罗非因从事特殊行业,之前从没被自诩正经体面的杰克这么胡搅蛮缠过,对敌经验严重缺乏,已经开始感到隐隐烦躁:“这和好处不好处的没关系——我实话实说罢了,你另请高明。”
“你怎么这样?”杰克看起来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冒犯,“你这势利而粗鲁的姑娘——”
杰克没能痛快地吐露心中委屈,他被他的父亲拉走了。
法师先生把自家儿子强硬地锁去了房间里,回头涨红着脸对瑟罗非道歉:“……他最近心情不好……请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瑟罗非大度地摆了摆手——她的工作环境里充斥着夹带各种神奇脏字儿的人身攻击,随便抓一个在甲板上跑的两岁熊孩子都能说哭十个杰克。
法师先生收下了玛格丽塔烤制的椰香小饼,欲言又止了一番,还是开口问道:“瑟罗非小姐,您,呃,您方才说的,与那两支舰队没有交情的事儿是真的?”
“……”瑟罗非诚恳道:“比真金还真。”
法师先生叹了口气,显然有点儿失望:“那……那还请您就此事保密,无论是对哪儿……别的那些船我们孩子是不去的。”
瑟罗非挑高了眉。
法师先生的脸又涨红一层,急急忙忙补充道:“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您懂的,您不一样……您是被逼无奈的好孩子,我是说——”
瑟罗非觉得腻味儿,打断了法师先生的吞吞吐吐表示自己要走了。
法师先生瞧她脚步往楼梯拐去,连忙提醒道:“三楼那一家搬走了。”
“诶?”瑟罗非有些吃惊,“阿伦夫妇搬走了?什么时候搬的?”
阿伦夫妇是鸟钻石镇有名的慈善家。夫妻俩都长着一张和气的脸,膝下只有一个老来子,比她大了几岁,从小脑子就转得跟最精密的钟表似的,谁都夸聪明。阿伦家的孩子对她也是相当照顾的,小时候她能在熊孩子圈这么称王称霸着,和这位邻家的军师脱不了干系。在她东躲西藏的那几年,军师出去做生意去了,鲜少再回家,据说在外头赚了大钱。
阿伦太太与玛格丽塔关系很好。这个可爱的老太太时常借着蹭点心的名义下楼照顾玛格丽塔,陪她说说话。可刚才听母亲的口气,对于阿伦夫妇的突然搬离也是不知情的。
“有一阵子了。上回你出海不久,他们就搬了,来了好些人,呼啦一下就收拾走了……也没说搬去哪儿,倒是照付这边的房租。”法师先生说着,脸上明显有羡慕的神色,“他们家是彻底富起来了。”
瑟罗非听着却皱起了眉——一声不吭就突然搬走,这完全不是阿伦夫妇做事的风格。
瑟罗非告别法师先生,思索了一会儿,还是返回又再三让母亲和希金斯太太注意安全,这才满腹疑虑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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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黄似的太阳彻底沉没在海平线上的那一刻,湛蓝的海面被笼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黑。
凉风四起。
夜色里兀然飘来了重重尖利的桅杆,它们在不平静的海面上幽灵似的起伏。
黄昏时暂时沉睡的码头随着一声沙哑的号角骤然苏醒,却是完全换了一副面貌。一种混合着劣质啤酒和血腥味儿的燥气开始蔓延。
穿着朴素亚麻布、戴着夸张鹦鹉帽子的少女背着巨大的剑,脚下是缠绕着锈迹斑斑的锚索的碇石。她回头望了一眼鸟钻石镇宁静的灯火,一提身形便踩着足有她小腿粗的锚索几步踏上了甲板。
百无聊赖守在甲板上的是一个精瘦的海盗。他的头发染成了奇怪的蔫绿色,肌肉分明的手臂上满是刺青。他见着有人突然跳上来,下意识拿起武器防备着,待到看清是瑟罗非后,他朝甲板上啐了一口,把刀随手扔在一边,吊儿郎当地吹着口哨迎上来,眼神儿不住往她的胸前扫。
“了不起的女剑士回来啦?”
瑟罗非谨慎地停住脚步。
绿毛眼睛一转,马上便明白发生了什么,眼底的试探立马换成了挡不住的幸灾乐祸:“怎么?闪亮亮的、可爱的剑士徽章呢?那帮剑士公会的软蛋儿瞧不上咱们的妞?别伤心啊,来让哥哥疼——”
“……啊啊啊啊啊!”
剑光和惨叫突兀地撕破了夜空,叫舱房里摔牌和调笑的声音彻底停了下来。
年轻的女剑士手持巨剑,稳稳地、惬意地用宽大的剑身拍了拍绿毛的下巴,顺带蹭掉了自绿毛鼻头上淌下的血。
一块油皮和一大戳油腻的、蔫绿色的毛发惨淡地掉在脏兮兮的甲板上。
“哥哥。”瑟罗非咂了咂嘴,“疼不疼?”
船舱里正寻欢作乐的海盗们明显被惊动了。一大群莽汉骂骂咧咧地冲了出来,为首的是一个皮肤黝黑,脸上带着一只骷髅眼罩的男人。
“死娘们儿——”
“瑟罗非。”
两声叫唤同时响起。瑟罗非微微松下了紧绷的脊背,转头看向舱门阴影处:“哟,乔。”
靠在舱门上的男人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红发,似乎是很不乐意地站直了修长的双腿,往前走了两步。
在这两步之内,独眼船长显然很棒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怒气。
“船长晚上好呀。”乔不怎么有诚心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