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邵琛缓缓看向穆晓,墨黑的双眸间依稀流露出几分诧异,然而,当对上穆晓眼里的期许时,他还是点了点头:
“妈,是我……”
“你先别着急回答。”阎芬芳察觉到楚邵琛表情的变化,立刻打断他的话:
“邵琛,你是我唯一的儿子,也是这世界上我最信任的亲人,你说过永远不对妈说谎,现在你实话跟我讲,到底是不是你让她来的?”
楚邵琛浓黑的眉峰微微收拢,他无声的掩去眸底那丝挣扎,终于如实道:
“不是。”
“大家都听到了,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的没有?”阎芬芳面带鄙夷地看着穆晓,胸口因为这一场扬眉吐气而微微起伏:
“一个女人连做人最基本的诚实都没有,还谈什么教养、什么素质?”
阎芬芳的鄙薄的声音清晰的在客厅里回荡着。
对面的四个陌生人投来寡凉的目光,穆晓恍惚的坐在座位上,唯有无尽的寒凉在心底一圈一圈地泛起。
“阎阿姨,今天是邵琛生日,大家都是为了邵琛才会来,你就别生气了。”
安雅蓉温婉的劝道,她美丽的瓜子脸上流露着犹如天使一般纯洁善良的笑容:
“晓晓不请自来也是为了邵琛,邵琛能娶到晓晓这么好的妻子,你该为邵琛高兴才对呢。”
温和的言语,任谁听起来都像是息事宁人的恳诚劝慰,安雅蓉那张美丽至极的脸上也流露着孩童般的天真与善良。
可是,稍懂点人情世故的人都会明白,这样的情境下,越是有人“夸”穆晓,反而越是给阎芬芳火上浇油。
果然,阎芬芳气的浑身颤抖,她看着重新走回房里的罗福,闷声闷气道:
“阿福,你去告诉大门口的保安,扣罚他们两个月的奖金。”
罗福抬头看着阎芬芳,表情微微怔愣。
阎芬芳白了穆晓一眼:
“让他们长点记性,省的以后他们把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乱放进家里来。”
罗福顿时明白了什么,偷瞧了穆晓一眼,转身出了门去。
“妈,有些人不值得你生气,你有心脏病,万一气出个三长两短谁来管啊?”楚晓染一手挽住阎芬芳的胳膊,另一只手端起紫砂茶杯递给阎芬芳:
“妈,喝口茶,消消气。”
“……”
阎芬芳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
“咦,二哥,刚刚说到你上月订的那款幻影,到手了没有?”对面一个看样子有四十岁年纪的女人这时打破了沉寂。
“还没有,至少也得下月吧,托朋友买的,能省一千多万吧。”
“一千多万对你来说也算钱?”
“能省则省嘛,扔给我那不争气的儿子,也够他挥霍一个月的。”
有人开了话匣子,气氛又渐渐变得热闹起来。
八个人三言两语,谈笑风生,唯独穆晓被冷落在一旁。
从大家的言语中,穆晓大致清楚,对面的四个陌生人都是楚家的近亲。
虽然穆晓以前从未与他们见过面,但他们在看到穆晓的第一眼开始就似乎达成了一种共识,默契地忽略了她的存在。
或者说,那是身处上流社会的富人所有的优越感,对异类本能的漠视与排斥——
这里所有的人都像阎芬芳和楚晓染一样,根本就没有把她穆晓当做是楚家的人。
安雅蓉才是他们眼里的“楚夫人”,她才是应该和楚邵琛一起白头偕老的女人!
“是不是又不舒服?”
右手边倏然传来一道醇澈的声音,这声音纵然不高,然而,却因为那种寡淡的磁性在一众聒噪的声音里突显而出。
穆晓循声望去,正对上楚邵琛的目光,或是厅里的灯光太过璀璨的缘故,她竟恍惚发现其中饱含了丝丝的温暖与关怀。
“你这几天状态一直不好,我先带你去楼上休息?”
楚邵琛微凝着漆黑的双眸,淡淡询问着。
他知道阎芬芳和楚晓染对穆晓的敌对,所以,他回家过生日,刻意的没有通知穆晓,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还是自己来了——
这样的场合不适合她,自她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心情就开始沉重。
一边是他的亲人、一边是他的妻子,在这样的场合,他偏袒谁都不好。
“不用了。”
穆晓的视线迅速在楚邵琛脸上抽离,楚邵琛态度的反复变换令她恍惚。
“穆晓,给我倒茶。”
阎芬芳这时对着穆晓不冷不热的命令道。
“好……”穆晓淡淡应一声,取过手边的紫砂壶,为阎芬芳斟上一杯茶水。
“哎呦!”
阎芬芳啜了一小口茶水又吐回茶碗里:
“这么热,你想烫死我么?去,把这碗给我倒掉,在壶里添些温开水进来。”
穆晓眉心微蹙了蹙,没有回话,只是默默的拿起茶碗和茶壶,离座而去。
刚刚还聊的热火朝天的几个人此刻立即安静下来,诧异的目光无声注视着穆晓。
约五分钟后,穆晓拿着空茶碗和加了温开水的紫砂壶去而复返,她再次为阎芬芳斟了一杯茶,放在她桌前:
“妈,这样您满意了吗?”
“你叫谁妈?谁是你妈?我的女儿姓楚,不姓穆,我没有你这种闺女。”阎芬芳的脸颊因为过度的厌憎而涨红,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
“不长眼睛么?这么大的人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真是缺乏家教、没有礼貌。”
穆晓这时才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