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晚珠的心里又如何不害怕,不惊惶!她从来不允许自己去想最坏的结果,她要学会支撑这个家,她要照顾年幼的弟弟,她要照顾病中的娘亲,她还要......她没有时间去想去伤心!
可是眼前的场景,她最害怕的梦却真真实实提前被她娘狠心说出来,逼着她去面对。她的心已经超负荷,她不知道她会不会哪天就......“娘,您还要女儿如何做!女儿说过,只要您好好的,我和弟弟就有依靠。听医嘱好好把身体养好,不就不会出现您担心的情况了么!”
“我可怜的女儿,娘也想啊,娘还想看你们儿女成群,衣食无忧。娘,娘才是害你们的人啊!”
“娘!”姚晚珠再也受不住,心里的弦迸断紧接着紧绷着的眼泪哗哗而落。
今晚的夜晚很不平静,窗外的风似乎也感觉到主人家的伤痛而躁动不安,与院外的树叶沙沙作谈。娘仨抱做一团痛苦不已。直到姚信之哭得打嗝才让哭声暂歇。
“晚儿,苦你倒杯水给弟弟喝下,你也去喝杯水润润嗓子。别哭伤了都。”
姚晚珠摸摸壶子里的水还是温的,先伺候弟弟和娘亲喝完再自己倒了一杯猛灌下,干涩的嗓子才稍稍舒服了点。
“娘,我和姐姐今晚和您一起睡好不好?”姚信之即使再不知事儿,也敏锐察觉到娘亲的病也许很严重很严重,严重到他无法理解的地步。他懂事后娘亲一直都是瘦弱的模样,他并不能理解这代表着什么。直到今晚!
“别吵着娘,让娘好好休息。姐陪你睡哈”姚晚珠安抚弟弟道,他俩平时各睡东西厢房。
“姐,我不会乱动的。真的。”姚信之见姐姐不同意急忙保证道。
“没事儿,娘若是连这都不行了,那还不早就......”姚瑶差点咬着舌头,把后头的话儿刹住吞进喉咙。“上来,快上来,小之到中间来,晚儿到里头来。”
“娘——”姚晚珠其实也想和娘亲一直睡,只是因着她的病才一直忍着。姚信之更是三岁后再没跟娘亲一起住过,原本和姐姐一个房间,后来再大些就自己睡了。“那娘到里头,我在外头。明儿起来就不容易吵着娘。”
“傻孩子,哪有你睡外头的道理。别说了,听娘的。来吧。”
姚信之看看姚晚珠,看她点头了,才耶地轻手轻脚要往床上爬。
“慢着,不把外套脱了咋睡?”姚晚珠安置了两人的衣服也小心怕上床。
三人同盖一床棉被,都说不出的幸福与开心。姚瑶侧身轻轻拍着他们身上的被子,哼着在他们小时哄睡的歌谣。姚信之想努力睁大眼睛看着娘亲的脸,但最终抵不过哭后的疲惫来袭与困意,渐渐在歌声中进入梦乡。而此时姚晚珠轻声但坚定地跟她娘要一个保证:“娘,您以后都不要再这样说了好么?我们只要娘亲!”
姚瑶答应了,她知道她能做的也不过如此了。便催她道:“快睡吧,明儿还要招待舅舅们呢。”看着这两张世上最最宝贵的睡颜,她祈求上苍若是要取走她的性命,还请上苍能把他们的所有不幸都让她一起带走,即使轮回不成或是受多大惩罚她也只有感激不尽。
生物钟早已形成,才不过将将卯时过半,姚晚珠就自动醒了。她掀开被角,尽量小幅度地挪动着往外爬。谁知这次弟弟倒觉浅,她一下床他就睁开眼睛了。他揉揉挤满眼屎的眼角,转头看向还在睡梦中的娘亲,又转头看向站在床边的姐姐。
“嘘——你困就睡着,别吵醒娘。姐去外头了。”姚晚珠看弟弟醒了赶忙道。
姚信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里犹豫是继续睡还是跟着已经醒了的姐姐。见姐姐要走,忙道:“姐!”
姚晚珠顿住,温言道:“咋啦?”
“我要起来,我和你一起去!”姚信之不再琢磨,赶紧着要爬起来。
姚晚珠赶紧上前压住他手,“慢点,姐扶你出来。小心别压着娘。”
俩姐弟带上衣服携手轻脚走去外头,姚晚珠让弟弟先到他房里穿上衣服,等她打好水再洗漱。姚信之不要,非要跟着一起弄。拗不过弟弟,姚晚珠就带他去她房里一起收拾装扮洗漱。弄完这些她还要去厨房熬些白米粥,一边还要架上炉子起火熬药。白米粥是准备给娘亲喝药前垫肚子的,顺便也当他们早饭吃。她忙完这些,还要烧水等娘洗了才有温水洗漱,庭中要打扫,也要打井水洗衣服,今天的菜还要去买些,虽说舅舅们带饭菜来,可自己也不能一点都不准备,只是买什么她能做什么好菜又是个头疼的事儿。一天忙活下来也是难得有停歇,可弟弟今儿却难得固执不听话,时时刻刻跟在她屁股后头,一会儿问“姐,娘还在睡么?”才不过一刻钟再问“我们去看看吧,娘可能醒了。”再不就满眼茫然担心道“姐,娘会醒的吧?”姚晚珠猜测可能是昨晚的情景给他留下的阴影,不得已要耐心下来细细柔声安抚,再时不时地安排些轻巧的活儿或搭手的帮忙给他做,好让他分散些注意力。这一早俩姐弟都难有轻松之感。
好不容易带着个尾巴将紧急事情一一忙活完,再伺候娘亲洗漱喝药不久,巳时整舅舅们带着礼盒及食盒一家上门来了。大舅舅家堂姐姚春比她大上六岁,哦,和陈路海一般大。她上头还有一个正在议亲的哥哥姚崇。
小小的院子顿时显得拥挤了,但也更加有了人气儿的热闹。姚晚珠从昨日起就一直沉甸甸的心此时才终于放松下来,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