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本已累极,拖到这午夜时分早已煎熬得眼涩手僵,顾不得铺盖脏臭,忙答应着去了。
张氏就摸着蔷薇的头,“薇姐儿晚上就跟着娘在这屋里睡罢。”
喜儿乐儿听了这话,便忙着铺床。
李妈妈将屋里扫了一眼,“没给咱们准备净房呢,没有洗脸、擦牙的,也没有马桶。”
张氏摇了摇头,“咱们一下子回来这么多人,准备不周也是有的。已经很晚了,明个儿再说罢。”她哪里看不出年氏和两个嫂子是在故意找碴,又有什么办法?
总不至于刚从外面回来就闹得不可开交。
闹出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她出身名门,丢不起这个脸。
岂知年氏和那妯娌两个就是吃定了这一点,才故意这么整治她。
上头的两个兄长全是庶出,白老太爷在的时候,自然是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第三子身上,兼嫡母去逝得早,不免溺爱了些,老大老二心里不服,也无可奈何;更何况这位弟弟文武全材,给白家长了多少脸,老爷子们训斥他们的时候都是拿这位弟弟做榜样,大太太二太太不知已经憋气了多少年,如今遇着能踩着他媳妇的机会,哪肯放弃。
这些,张氏心里全都清楚着,但又做不出她们那副嘴脸,少不得自己委屈着罢了。
岂知她愿意这么委屈,蔷薇却不愿意这么委屈了自己的娘亲。
她又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掖下夹起一床臭褥子抬脚出了东厢房,“砰砰砰……”如擂鼓般敲起了年氏正房的门。
她习过武,虽然这两年比之前疏忽了些,毕竟是底子还在,又带着一肚子气,拍门声是又响又急,直把年氏房里的丫头婆子吓得用头蒙了被子好久,你推我,我推她,推搡了半天,终有顶缸的小心翼翼的趴在门后面探头探脑了问了声:“是谁……谁在外面?”
蔷薇一字一顿的道:“是我!速度开门,我有事要找老太太。”
听到是个小姑娘的声音,里头丫头底气顿时足了些:“老太太已经睡了,有事明天再来。”能在年氏屋里伺侯的,哪个不是人精?联想到白天的事,马上就明白了外面的人所为何事,怎肯给她开门?
不仅不开,还紧紧的抵在了门后面。
蔷薇却没有这么多时间和耐心和她磨矶,直接用脚踹了上去。
这扇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的朱门,在她一踹之下,斜斜的倒了下去。
里面的婆子听到响声,忙掌了灯披着衣服过来瞧,见是蔷薇,脸顿时就冷了下来,“难怪老太太说是个没教养的,果然不假!”
蔷薇淡淡的扫了那婆子一眼,“啪啪”就是两巴掌,“老货!给脸不要,我也是你能骂的?”
打完之后,连拉带扯,拖着去了年氏的床前。
“祖母,这老婆子,为老不尊,仗着在祖母屋里呆过,居然辱骂您孙女,发卖还是杖责,还请祖母发落。”
年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那婆子道:“你自己掌嘴,掌到姑娘高兴为止!”转眼却皮笑肉不笑的向蔷薇道:“知道的当你是姑娘,不知道的还当是贼,半夜三更吵吵闹闹成何体统?人呢,都死了?把她给我绑起来,家法处置!”
众丫头婆子们早在旁边看着,但见到旁边那脸肿得老高的丫头和正在抽嘴的婆子,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蔷薇冷冷的看了年氏一眼,笑起来,“祖母,你的病总不好,我这有专门治病的褥子,拿来给您用一下。”
说着,冷不防的把那脏臭的褥子扔到了年氏的脸上。
待年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褥子掀开,顾不得透口气,已经指蔷薇骂道:“你这个泼皮,哪像个姑娘家,哪家恭房里的东西居然拿到这里来了!你还真的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