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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夫人是母亲,也是婆婆,她在人前也常常谦虚,可那都是对自己儿子,说他们顽劣、愚钝种种种种,却从没说过自己媳妇一句不好。
倒不是她惹不起穆氏,而是她总有一种格外的情怀,谁家孩子都是孩子,到了她许家的媳妇就格外的不容易。
像楼夫人这般言词直白,说新过门的媳妇这不是那不是,她心里头微微有点不舒服,她不由的要想,难不成这位杜家二娘子果然如此不堪?
否则好歹是最疼的小儿子的媳妇,怎么言谈之间没有一点欢喜和骄傲之意,竟好似满是嫌恶和厌弃。
这才过门几天啊?
这位三爷也处处透着奇怪,假借读书,实则养伤,却不和家里人交待一声,看楼夫人这模样,竟似对他受伤大为震惊,如果不是自己提到,她竟一点都不知情。
这倒也罢了,像楼大奶奶秦氏所说,这是孩子们的一番孝心,怕楼夫人着急上火,但怎么小夫妻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怎么倒把他们两个孩子分开来了?
且不说许夫人心里怎么想,那边已经有人去请杜霜醉。
晴暖随手就给了小丫头一吊钱,还抓了一大把果子,问:“可知道是谁来了?”
小丫头正是贪吃的年纪,又有钱可拿,嘴上就没个把门的,道:“是许夫人来了,要见三奶奶,说是前日许家七傻子冲撞了三奶奶,来给三奶奶压惊呢。”
晴暖听了,后背就是一阵冷汗,她问小丫头:“可提到三爷了不曾?”
小丫头嘴里塞的没一点余地,噎的直翻白眼,晴暖替她倒了杯水,她好歹咽下去,不好意思的在衣服上抹了抹手上的点心渣子,道:“奶奶这里的点心是怎么做的?真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见晴暖面露急切之意,便道:“提到了,说是许家七傻子把三爷打了……”
晴暖又给小丫头拿了一碟点心,嘱咐她稍坐,急急的进到里间,和杜霜醉一说,道:“这事是瞒不住了,奶奶瞧着可要拿个主意才好。”
杜霜醉听说是许夫人,第一个念头便是上门兴师问罪来了,再想到许七那枚双獾玉坠,就更觉得无比心虚,等听说她把许七打了三爷楼春平的事直接捅到了楼夫人跟前,也只能暗自跌脚。
可纸包不住火,她就没想过能瞒的密不透风,早知道有事泄的一天,只是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快而已。
瞥了一眼晴暖,杜霜醉倒笑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我能有什么好办法。”
晴暖出主意:“要不叫太太过来。”她说的太太是指杜夫人。
杜霜醉摇摇头,道:“算了。”
虽说事情出在杜家,但凭什么叫杜夫人来低声下气的给楼夫人赔礼?
杜霜醉换了衣裳,到了前面花厅。
楼夫人一见杜霜醉,眼睛里就冒了火,恨不能生吃了她。
杜霜醉只作不见,恭敬的行礼。许夫人在一旁冷眼旁观,觉得这位杜家二娘子果然容貌出众,但性子不免有点张扬,神色柔顺,却隐含着倨傲和不驯,举止优雅,进退得宜,但到底透着点不一样。
要说她不像大家闺秀,言过其词,可她又不同于寻常的大家闺秀。
虽说她是新婚,盛妆华服没什么可指摘之处,但在许夫人看来,杜霜醉更像一团绝望的火焰,热度灼人,却让人忧伤。
也许忧伤是不准确的,也许这是她的错觉,可杜霜醉由远及近,许夫人竟不忍逼视。
怪不得楼夫人不大心喜。
楼夫人强颜欢笑,将她引荐给许夫人。
杜霜醉便再度行礼。
许夫人一把拉住她的手道:“好孩子,别多礼,都是我家的七郎莽撞冒昧,让你受了惊,我是特地来向你赔礼的,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就体谅我这一个做娘的心,千不好万不好,看在我的面上,别和他计较了吧。”
杜霜醉几乎是下意识的就避开了许夫人的碰触,温文浅笑的道:“许夫人太客气了,七公子是至诚至纯之人,不能以俗礼相待,那日偶遇,我并没放在心上,您不必过于自责。”
许夫人不由的就是一怔,她没想到杜霜醉会这么戒备。自己是长辈,拉下小辈的手也算得上亲近示好之意,不想她却避之不及。
是该说她太傲了,还是该说她不识抬举?
许夫人却不肯轻易放弃,一伸手再度握牢了杜霜醉的手腕,歉然的道:“好孩子,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但七郎错在先,断没有叫你白白受惊的道理……”她说着,便随手褪下手中的玉镯,不由分说就套到了杜霜醉的腕子上:“初次见面,我就很喜欢你,这是你我投缘的地儿,你也别客气,这是我陪嫁时的镯子,一直随身带了这么些年,就当是见面礼了吧。”
杜霜醉避开许夫人第一次抓握,是得益于对许七的心有余悸,可避过第一次,不能再避第二次,否则就未免太露形迹,让人生疑。哪想到这许家母子如出一辙,送礼都送的这么霸道、嚣张,根本不容人推拒。
杜霜醉口中说着“这可不行,我怎么好要夫人的东西”,可一则被许夫人抓着手腕不放,二则越急这镯子越褪不下来。许夫人道:“你瞧,这是老天都不许你推辞,还不好好收着,再不然我可要生气了。”
杜霜醉急的脸都红了。这算怎么回事?就是许夫人直眉瞪眼的跟她要许七的玉坠都不见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