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许侯爷把冷戾的眼神落到了杜霜醉脸上,她只是淡淡的道:“嬷嬷盛誉,霜醉愧不敢当,且不说夫人未见好转,即使夫人痊愈,那也是侯爷对夫人的夫妻情深感动天地,是夫人福大命大,与霜醉何干?”
这话可够恶心人的。郑嬷嬷不能还嘴,否则便是对许侯爷大不敬,许侯爷自不会放下身段和杜霜醉计较,可非得说他和许夫人夫妻情深,他恨不能把隔夜饭吐出来。
又不能当众作色,即使吞了苍蝇,也得往下强咽,把杜霜醉算是恨到了骨子里。他又狠盯了杜霜醉一眼,心道:无论如何,这女人也是不能留的,更别说把她给了七郎。
显见得她心眼多,又牙尖嘴利,偏心心念念只站在许夫人那一边,若有她身许七身边,只会撺掇着许七和自己离心离德。
原本许七就是个拗的,还不知道要费多大功夫才能拉回来,再添一个杜霜醉,那得费多少功夫?
许侯爷淡淡的道:“妻贤子孝,是夫人的心愿,尤其是七郎,一直不曾成婚,夫人念念在兹,若此事不成,只怕她难以瞑目,你好好服侍,自有你的好处。”
说罢大步而去。
倒把杜霜醉给恶心着了。
这是明明白白的威胁她呢。许夫人再怎么想看媳贤子孝,身体这样了,什么时候能痊愈还未可知,许七的婚事明摆着是抓在许侯爷手里,他这是在提醒自己,假如自己不听他摆布,他便要替许七另说门当户对的妻子了?
就算许七不肯,他也有理由指责她不孝不贤,从而不许她和许七在一处。
她如今是杜家的死人,和个孤魂野鬼也差不多,林家不追究她是逃妾,她或许还能安安生生的活着。可或林暮阳不依不饶,许七也难护得住她。
许侯爷权大势大,自然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杜霜醉忍不住嘲弄的弯了弯唇角,一个孝。一个贤,就是许七和她的软肋,只要顾忌着这两个字,这一辈子都只能被许侯爷拿捏在手里。
许七如何想,杜霜醉是不知道的,她也不愿意深想。一旦许七真的把许侯爷检举出来,这不孝之名背着,那就是一座五指山,凭当今圣上如何看重他,他也休想再有所建树。史官们的一枝朱笔,能把许七骂的遗臭万年。
可她么,就没这么多忌讳了。若她只想做个贤妻,和上一世一般就行了,何必处心积虑的害了楼家一家?
拿个“贤”字就想把她圈起来。许侯爷错打了算盘。
过了十几天,许夫人的哥哥谢承嗣忽然过府探望妹妹。
谢承嗣一直在东南负责海防,因着听说妹妹病重,这才借着回京述职的机会,带着一家老小回了京城。
谢承嗣提前送了书信,可那会儿还在路上,后来又忙着在京城落脚。才安顿,便带了许陈氏来了。
许侯爷不敢怠慢,带了许七亲自招待谢承嗣。
许承嗣的夫人陈氏带了两个女儿,年纪都在十四、五岁上,生的娇颜玉面,十分惹人喜爱。许老夫人病重。家中只有报病不理事的穆氏,此刻也只得打起精神,将陈氏和谢家两位小姐迎进花厅。
穆氏最近憔悴了不少。
许侯爷再怎么遮掩,可许七和许五的分别,旁人分不清。她是枕边人,哪有分不清的?打从许世子昏迷病重,她虽然不敢近前,可跟在许夫人身边,远远的望过几眼,她便知道那才是她的丈夫。
她不敢承认,只因忌惮许侯爷的威严。可许世子眼瞅着要清醒痊愈了,却无缘无故的死在城外的护城河下,穆氏悲伤自己年纪轻轻成了寡妇,又怜惜孩子以后没了爹,更担心的是许侯爷不知要如何处置自己,是以这些日子简直就如惊弓之鸟,惊惧度日,十分难熬。
谢夫人陈氏心下暗暗称奇,话里话外便带了出来:“世子夫人真是孝顺,侯夫人病重,只怕你也没少床前尽孝吧?只是怎么也该保重自己,不然妹妹醒了,看你这般憔悴,反要心疼、懊悔呢。”
穆氏心下暗道惭愧。
许夫人病重,许侯爷把持内宅,她自己都形同软禁,整个家都在楼采凝的手里,别说尽孝了,她连多走动几回就要被楼采凝训斥。
穆氏只得陪笑道:“舅母言重了,母亲病重,我心下不安,尽孝乃是本份,只盼着母亲早日痊愈,便是我等做人子女的福分了。”
楼采凝在一旁端着茶碗冷笑。
按说她一个妾侍身份,是没有资格陪客的,可架不住许侯爷不放心穆氏,明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可还是怕她露了马脚,是以让楼采凝在一旁监视。
谢夫人陈氏和穆氏寒暄了几句,便要去给老夫人请安。楼采凝咳一声,开口道:“舅夫人见谅,老夫人这些日子病的昏沉,已经许久不见客了。”
谢夫人便望过来,不解的道:“这位是?”瞧着年纪轻轻,莫不是七郎之妻?可也没听老爷说过七郎娶的是哪家的女眷?
若是许世子的妾,穆氏早一顿连削带打,撵她下去了,也免得在这碍眼,可偏偏她现在是许侯爷的贵妾。穆氏只得忍羞解释:“这是服侍父亲的楼氏。”
谢氏的脸微微一僵,头一个念头就是:许侯爷你作死啊?
自家将军确实品级没有许侯爷高,可好歹是大舅子,到许家来是探望生病的妹妹,他就让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妾招待自己?
好在谢氏涵养好,眼风掠过楼采凝,并不同她直接对话,只看向穆氏:“辛苦你了,又要服侍祖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