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七强硬的将杜霜醉带离开桌边,死死的禁锢着她,无力的道:“霜醉……”声音里透着让杜霜醉陌生的脆弱和疲惫。
杜霜醉却只是更激烈的挣扎,她终于开口道:“放手,让我走。”
许七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不放?他以什么身份要求她,还是恳求她?他想求得她的原谅,可从始至终杜霜醉对他没有一点责备。
她一直都很体贴,没想过让他为难。
他想说让她再等等。等到什么时候?许七自己都不知道。
他只能更紧的圈着她,无声的向她宣示,他不想放开她,尽管这个决定是如此的自私。
杜霜醉挣扎的累了,横竖也看不见许七的神情,索性无力的在他的怀抱里无声的喘息。许七抬手,轻柔的拂拭掉她嘴角的腥红,心头掠过一抹刺痛,却终究道:“对不起。”
杜霜醉回以冷淡的沉默。
许七看到了她手腕、脚腕上被磨破的皮肤,心疼的用粗糙的指腹抹了抹,低声道:“我,会很快,带你出去。”能不能不要这么倔这么宁?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杜霜醉还是不说话,她现在没办法冷静的面对自己和许七。不是她自己矫情,她就是觉得,是不是因为她太过软弱了,所以周围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觉得她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许七不懂杜霜醉执着的不是他的高大上的方针路线的问题,而是,他为什么不敢让她看他的问题。他本就不擅长说什么,即使到了现在,他一直在两个身份间游移、摇摆,可到底还只是走了一半,在许七和许世子中间,没办法贴近谁更多一些。
更别说要他当着杜霜醉的面,温言软语。说些甜蜜的情话了。
杜霜醉赌气不想跟他说话。
许七便抚着她的手腕,手臂,再然后就是轻柔的抚着她的脸颊。开始还满腔的柔情蜜意,到最后触着她细嫩的肌肤。就有点心猿意马,明知道场合不对,还是忍不住不放手。
杜霜醉气的一个字都不想说,她别扭的把小脸甩到一边,沉默的反抗。
许七倒难得的笑了笑,紧了紧手臂,对杜霜醉道:“你受苦了。”
杜霜醉冷哼一声,道:“什么身份配做什么事,我现在就是阶下囚,不吃糠咽菜。难道还要天天大鱼大肉?”
许七心情立刻又黯淡下来,解释道:“陈宁是林暮阳的人,我找你颇费了一番手脚。”所以来迟了。
杜霜醉忍不住道:“不需要你找。”找她做什么?她是楼家人,楼家犯事,她理当诛连。他大费周章,和林暮阳耍弄她有什么区别?是不是都觉得她软弱可欺,只要他们肯纡尊降贵,给她一个名分,她就该感恩戴德的和他在一起啊?
许七半晌没说话,只复杂的盯着杜霜醉瞧。她憔悴了许多,小脸煞白。透着枯竭的美。许七伸手,想要把杜霜醉眼睛上的黑布扯了下来。
杜霜醉却出声阻止道:“别。”
她暂时不想看见他。
许七心里五味杂阵,终是没有枉顾杜霜醉的意愿,只伏在她的颈边道:“等我。”
等到林暮阳急匆匆的冲进来时,杜霜醉早回去了。他在门口堵住许七,玩味的冷笑道:“许世子屈尊前来。有何贵干?”
许七眯起眼睛,威胁的看他。
林暮阳狠狠的瞪回去,他才不惧。甚至还挑衅的挺了挺胸。
许七开口道:“你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怎么高兴怎么来。”
“别为难她,你不高兴。只管冲着我来。”
“你?”林暮阳上下前后打量着许七,嗤笑道:“世子爷,我和你无冤无仇,这话从何说起呢?”
林暮阳明明知道许七的身份,还这样阴阳怪气,用心可见一斑。
许七气结,他现在是有苦说不出,连光明正大的和林暮阳叫板都做不到。强压下心口的郁气,道:“穆怡的事,我很抱歉。”
林暮阳眼眸一立,道:“抱歉?现在说这话晚了吧?”
许七往前迈了一步道:“你待要如何?人已经没了,你要我偿命我认。”
“偿命?当然得偿,可就这么让你死,太便宜你了。这人么,死了易,活着难,你现在浑身上下都是弱点,我且得慢慢折磨你呢。”
许七开口:“不可理喻,林暮阳,你也不是三岁大的孩子,说这话你不专心吗?穆怡到底为什么死的,你不比谁都清楚?说到底是你自己做的孽,与我何干?”
林暮阳俊脸扭曲,手握成拳,猛冲上来,朝着许七就打。许七侧身躲过,沉静的道:“恼羞成怒了?”
林暮阳怒道:“因果因果,不是你种了恶因,我怎么会收获恶果?”
林暮阳打不过许七,许七若不是心有顾忌,恨不得一拳把林暮阳打成染坊。可到底不比昔年年轻气盛,武力解决不了问题,不是迫不得已,他不想和林暮阳交恶。
林暮阳有一句话说的对,现在自己浑身上下都是弱点。本来家里的恶心事就够让他心力憔悴的了,现在又加上杜霜醉,让他更甚。
他想起路上与杜霜醉的偶遇,说不出来的后悔。他就该抓住她,不让楼春平那混蛋把她带回来。明知道楼家人丧心病狂,什么恬不知耻的事都做得出来,可还是错估了楼春平的无耻。
就犹豫了那么一瞬,便步步皆错,到了现在,杜霜醉被林暮阳牢牢的拿捏在手里,他连一点机会都插不进来。
林暮阳喘着粗气,靠在一边朝着许七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