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霜醉淡漠的看着眼前美艳的女子,听她艳红的唇一张一合,刻薄的话如同流水般的往外倾泄,她面无表情的截住她的话头道:“你找我到底想要说什么?”
她真的高估了胡氏,她不过是一个爱上楼春平,却没有安全感的可怜女人罢了。杜霜醉完全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欣赏着胡氏没有底气的炫耀。
本朝律法,不可以妾做妻,良贱不可通婚。胡氏再得楼春平的宠家,她顶多就是个妾,即使她能给楼春平生儿育女。
再者,以楼家人的性子,能承认她才怪。楼家人,从上到下,没一个是有人性的,各个自私无比,只要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谁都可以出卖。
小小的胡氏又算得了什么?
杜霜醉甚至恶毒的想,胡氏再骄矜的抚摸着她尚未凸起的腹部又有什么用?自己不爱楼春平,便不会对他的任何事有任何兴趣。甚至,一旦楼仕标谋反罪名成立,胡氏,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会成为楼家覆巢下的牺牲品。
胡氏说的口干舌躁,却不见杜霜醉有什么情绪,心底不是不挫败,可同时也信了府里的谣言。这女人就是个榆林疙瘩,拿她当情敌,真是高估她了。
说了这么多,她连脾气都没有,可见她是多么的懦弱和卑微。没有三爷的宠爱,她什么都不是,只能隐忍的在楼家苟延残喘的活着。
但她听不进去自己说的话,胡氏觉得自己白来了,她娇俏的哼了一声道:“我来是想告诉你,三爷对你一点兴致都没有,你若是识趣些,就乖乖的早点滚蛋,免得被人撵出去,到时可就脸上不好看了——”
杜霜醉平静的端起茶碗道:“你的来意,我明白了。如果没什么事,慢走不送。”
胡氏柳眉倒竖,斥道:“你——你张狂个什么劲,你以为你还是楼家三奶奶不成?三爷说了。早晚这个位置是我的。”
杜霜醉淡漠的笑笑,心里一点起伏都没有。天底下怎么还会有这么天真的人?楼春平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可也许就是这样简单的人才活的开心快乐吧。曾几何时,她也是这么心性单纯的人。
一想到“单纯”二字,杜霜醉心口就滑过一缕痛楚。
最近她时常做梦,总梦见她和许七在船上相遇,晦暗的夜色里,只有摇曳的烛火,她迫切的想要看清灯影里的男人是谁。可他不给她看,她急的一身汗,却总是徒劳无助的醒过来。
梦里还有大片大片的血腥味。不知道谁受了伤,她总能看见自己惶然无助的站在船舷,能看见明晃晃的江水都是红的。
人都是会变的,不是自己想变,是这个世界逼的。
可恨她什么都不清楚。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像个蠢笨的鸟儿,待在笼子里等着人凌迟。
胡氏赖着不走,杜霜醉也不撵她,只闲闲的问:“最近三爷在忙什么?”
“三爷……”胡氏转转眼睛,道:“当然是忙公事。”
杜霜醉微微蹙眉。如果说楼仕标的罪名成立,没道理楼春平的职司还能保得住。还有。他就这么什么都不做的等着了?不像楼家的风格。
胡氏喋喋不休:“三爷再忙,回府也必然先来看我,每天都给我带回礼物来……不像某些人,只能做闺中怨妇。”
“礼物?”杜霜醉一副很好奇的模样:“什么礼物?”
胡氏见杜霜醉感兴趣,便越发骄傲:“古董、首饰、珠宝、翡翠,只有你想不到的……”
杜霜醉没有一点嫉妒的模样。反倒是笑了笑,对胡氏道:“不是给你的吧?我想他也不会给你保管。”
胡氏面孔涨的血红,愤然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杜霜醉还是只笑笑,淡淡的道:“楼家果然今非昔比,好阔绰。”
看来是楼春平一直没消停。正在竭力的替楼仕标打点。
胡氏说累了,天色也不早了,她悻悻的离开。杜霜醉竟然还好性儿的送她到院门口,温声嘱咐:“没事了就过来坐坐,横竖我也寂寞,你又聒噪,权当是给我解闷儿了。”
胡氏气的脚下一个踉跄,不可置信的回头盯着杜霜醉,那模样就和盯着个鬼差不多。
杜霜醉竟难得的冲她笑笑。
胡氏扶着丫头的手,脚不点地的往前奔。
此后她再没来过,倒是楼春平把守着杜霜醉的人都训斥了一顿,又换了一批。
杜霜醉也不意外。
该来的终是来的,很快。杜霜醉回楼府不过半个月的时间,楼春平便来找她谈判,他很直接:“杜霜醉,我们做个交易,只要你肯替我爹美言几句,我便同你和离,自此以后你愿意嫁谁就嫁谁,我们再没关系。”
这算是最后一次利用她吧?
杜霜醉好笑的想,她也算是物有所值,楼家死乞白赖的巴着她好几年,是不是就一直在等这最后的契机?只可惜,楼家原本希望是她能助楼仕标仕途上再进一步,不想却成了他保命的最后一根稻草。
杜霜醉道:“和谁美言?我有什么资格替令尊美言?”
“林三公子。”楼春平心力焦瘁,该求的人都求了,没有谁能帮得上忙,现下也只好顺着林暮阳递过来的竹竿往上爬,所谓的死马当活马医,大概就是走投无路之人最无耐的写照。
杜霜醉呵笑,却没再问别的,只道:“好,不过我要先看和离书。”
终于拿到了和离书,杜霜醉却并不欢喜。自由曾经是她心心念念的东西,可等待的过程太过漫长,太过曲折,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