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上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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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霜醉回了院子,晴暖便吩咐人打水替她洗手、净面,缷妆,收拾完毕,这才吩咐人摆饭。晚饭很简单,不过是一粥四菜,说是粗茶淡饭一点都不夸张,远远没有传说中的那么豪奢侈糜。
可流言就是能不胫而走,以至于让杜霜醉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如果不是楼采凤临时收手,没再继续拿她的小厨房做文章,杜霜醉还真想把这些家常便饭端到楼夫人的饭桌上去。
杜霜醉莞尔一笑,叹道:“三人成虎。”流言之所以成为流言,就是将事实夸大、扭曲,以至于抹杀了事情的原貌。可叹这世上多少人被流言蒙蔽,可悲多少人因此含冤蒙曲,不能得以昭雪。
家人之间如此,朋友之间如此,夫妻之间如此,就是君臣之间亦是大同小异。要怎样的信任,才能让彼此之间不会受流言的影响?
晴暖瞄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叹道:“奶奶且再忍忍吧,时间长了,老爷、太太、三爷必会了解奶奶、懂得奶奶。”
杜霜醉却只是淡淡的一笑:“他们懂不懂,了解不了解,我又何尝在乎?只不过,觉得人和人之间挺寡淡的。你说,人和人之间最珍贵的是什么?”
晴暖微微想了想,道:“应该是真情吧?”她是特意揣磨着杜霜醉的心思说的,她在楼家之所以艰难,还不是因为婆媳之间有芥蒂,夫妻之间有隔阂,妯娌之间有攀比,姑嫂之间有心结。说到底,就是没有感情。
杜霜醉嫁进楼家时日还浅,都说日久见人心,等处的时间长了,杜霜醉也就能慢慢的融进楼家了。
女人不都是这样吗?在娘家舒舒心心的过活。还不是因为有爹娘疼爱?到了婆家,站稳脚跟,有了感情,再有了子女,便像是一棵树,扎根发芽,枝丰叶茂,才算是真正的融入了这个家。
杜霜醉笑而不语,吃了几口开胃的小菜,还是觉得嘴里没味。寡淡的喝了几口粥。便放下了碗。道:“越是有感情越是不成,如果是完全陌生的,毫不相干的人,便是再多的误解。又有何碍?不过是无聊的谈资,听听也就罢了,越是和自己亲近的人,听到流言,越是会愤怒、伤心、失望,随之而来的便是决绝。”
她忽的住了嘴,再度自嘲的嗤笑一声道:“很好,时间长了,修炼的功夫也就到家了。要不怎么说百炼成钢呢。”
晴暖不敢再自作聪明,只附和着道:“人都是有感情的么,真要没了感情,那不和草木金石无异了?”
杜霜醉道:“草木有本心呢。”
楼春平回来时杜霜醉已经歇下了,听晴暖禀报时。楼春平的脚步已经到了卧房门口。她心跳如鼓,手不自觉的又往枕下摸去。
楼春平却只是站在门口并未进来,隔着浅淡如烟的朦胧床帐朝她望着。
杜霜醉一动都不敢动,微风拂动床帐,吹动几许纹缕,长发紧贴着她的面颊,如同蜿蜒、冰凉而粘腻的蛇,又痒又麻。可杜霜醉不敢伸手,只戒备的和楼春平对视。
他看不清她,她亦看不清他。楼春平未必想探究她的情态,可杜霜醉已经感知到了楼春平的愤怒。她毕竟曾经太过了解他,他的一举一动,即使她不必仔细观察,就已经能判断出他的情绪来。
楼春平望了她几眼,终究一声没吭,甩手而去。
杜霜醉一夜辗转,恶梦不断,天才泛起鱼肚白,她就醒了,睁着眼怔了好一会儿,才起床准备梳妆。晴暖进门禀道:“奶奶,太太打发人来,说您这些日子不必去请安了。”
杜霜醉愣了下,只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晴暖陪笑道:“太太终是体恤奶奶。”
杜霜醉无动于衷的道:“但愿吧。”
她这里无事,自安排时间,那边楼夫人对秦氏道:“三郎媳妇身子不大好,这些日子若是没事,就不必扰她清净了。”秦氏眨巴着眼睛,自然应下,楼夫人又特意嘱咐着:“若是有什么请她出门赏花相聚的贴子,一并推了吧,只说她病了。”
杜霜醉“病”的蹊跷,但毕竟她是新媳妇,知交故旧又少,杜夫人两口又回了原籍,许家世子夫人穆氏又烦心事甚多,除了嫂子徐氏打发人过来送东西,听说她病了送了些药材。
楼家是秦氏亲自接待的,只说杜氏并无大病,只是浑身无力,似乎是不耐暑热,已经请了大夫,正吃着药慢慢调理着。
徐氏也就作罢。杜夫人不在,她既在管着家里的上上下下,还要不时的回趟娘家,一时抽不开身。
于是楼家三奶奶病了这消息也就无足轻重了。
穆怡的“病”还是不见好。
两家心知肚明,只怕穆怡这病,除非她自己转过弯来,否则是要一直病下去了。许家倒也厚道,并没有步步紧逼,非要换庚贴,择吉纳采下定。这门婚事,起于风波,却渐消渐静,竟没了声音。
穆氏再耻于见人,时间久了,那份不自在也慢慢消褪,况且事情已经无可转寰,连穆怡都认命了,许家又无人责怪自己,就是许七也似乎从没发生过什么事一样,连个面都见不着,穆氏也就渐渐回转过来。
她是从世子那听说杜霜醉病了的。
许世子的口气十分玩味,听不出喜怒,却能听出点嘲讽和不屑来。穆氏不是个蠢笨的,自然知道杜霜醉这病大有文章。不管真病假病吧,总之杜霜醉这般,她终究有点幸灾乐祸。
无人时细思,倒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