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远宁到了芝兰院时,院子里的丫鬟们都如履薄冰,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沈远宁直接走去了韩玉瑾的屋里,绕过屏风,看到韩玉瑾面朝着里侧,侧躺在床上。
本以为她睡着了,正要悄悄退出去的时候,却听到韩玉瑾声音低哑的说:
“你今日比平时下朝晚了许多。”
沈远宁停住欲往外走的身形,三两步走到床边,挨着床头坐下,轻声问道:
“今天好点没有?我...”
当他看到韩玉瑾转过身,左边脸有着明显被人打过的痕迹时,便吃惊的忘了方才的话。
这是怎么回事,玉瑾脸上的红印又是谁打的?方才在月乔那里可没听她说起。
其实不怪陈月乔不说,那一巴掌是上午留下的,陈月乔自知自己的力道,掌印绝不会留到沈远宁下朝时,只是没有想到韩玉瑾竟做了手脚。
韩玉瑾看沈远宁一直盯着自己的左脸,便无意识的伸手摸了摸,问道:
“还没消吗?”
沈远宁看她一副迷瞪的神情,表情凝重的说:
“怎么回事,谁打你了?”
韩玉瑾听他问起,放下手,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
“还能有谁!你那可人疼的月夫人。”
在沈远宁的错愕中,韩玉瑾继续说道:
“不过,我也不亏,打个平手!”
这一句话说完,沈远宁气不打一处来。虽然气韩玉瑾这样的态度,却更气陈月乔的隐瞒。
沈远宁实在不能想象,陈月乔怎样对生着病的韩玉瑾下手,在蘅芜苑时,月乔说脸上的红印是玉瑾所为,自己虽然惊愕,却是信了。这会知道韩玉瑾也被打了,沈远宁却觉得没有真实感,那样的月乔,是自己认识的月乔吗?
“你还有理了?两个有诰命的夫人,在家里大打出手,你们还要不要出门了?说吧,究竟为了什么?”
韩玉瑾揉着额头,更是没好气的说:
“你去问她吧!”
沈远宁扳回她准备侧过去的身子,语气严肃的说:
“现在,我要听你说。”
韩玉瑾推开他,冷着脸说:
“为了乔氏!”
乔氏?沈远宁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后才知道她说的是陈月乔的母亲。如果是为了乔氏动手,倒也不是不可能。可是,这关玉瑾什么事?玉瑾才是被害者。
“怎么回事?”
韩玉瑾正色说到:
“本来我以为她过来是为了探望我,没几句话就绕道了乔氏身上,要我向你求情,饶了乔氏这一次。”
说着,冷哼一声,继续说道:
“她说的轻巧,我没有迁怒她已经是极限,又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一心想置我于死地的人求情呢?别说只是将乔氏送回老家,就是舅父真的休了她,我眉头也不会皱一下。那样的人留在家里也是祸乱家门,有千年捉贼,哪有千年防贼的。有她在,我一刻也不得安宁。”
“表姐听了就骂我忘恩负义,我竟不知道乔氏对我的恩义在哪儿,她为了她的女儿,连沈家的名声也不要了,这是没能得逞,若是那日......我岂不是该一死了之?”
“我不知道这件事,陈府究竟几人参与了,既然她们推出乔氏,那我便只当是她一人所为,种下的因,就必须承担今日的果,想要不了了之,没门!”
“后来听表姐说,乔氏竟不用回济州老家,我既气又怒,可能是我言语之间对陈家和乔氏多有不敬,表姐气急之下才动的手。可是我不管,容忍也是有个限度,欺我一分,若我忍下了,他日就会有十分等着我。我不管你怎么看我,我就是这样的人,欺负我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韩玉瑾说完,直直的看着沈远宁。
心里翻涌着无奈的苦楚,若是沈远宁没有对乔氏妥协,自己又何苦做这些事情。
离开这个地方,可以!
那之前,定要将亏欠自己的讨回来,还有陈月乔在意的那一张白莲花的表象!
那日自己被陈彦平亲也亲了,摸也摸了,韩玉瑾想起来就一阵作呕。
她们以为死了个陈彦平就完事大吉,以为韩玉瑾没有证据便不能把她们怎么样。却不料触到了韩玉瑾的逆鳞,乔氏,陈月乔,都要为她们的龌龊付出代价。
她不信陈月乔会跟沈远宁说今天下午她们之间的话。
沈远宁在听了韩玉瑾的话后,久久无言。他不知道该如何跟玉瑾说,架不住陈月乔的哀求,他已经对陈家点头了。那时候,他想着韩玉瑾性子随和,日后自己对她多做补偿就是。但这个时候看韩玉瑾憎恨分明的眸子,沈远宁生出了不敢直视的错觉。
沈远宁垂下头,看着韩玉瑾纤细的双手问道:
“玉瑾,若是岳父他...不肯送...回济州呢?”
让沈远宁直呼乔氏,他还是做不到。
说完,他看着韩玉瑾,只见她嘴角泛起一丝无奈的笑,冷冷的说道:
“我无人可依,无娘家可靠。也没有证据去告鲁平王府与陈家。便只有向圣上请旨,拼着被夺去封号,贬为一穷二白的庶民,也要和离出门,不会与陈家的女儿在一个宅院里生活。”
沈远宁听到她的话,心头震惊。她竟然有这样的想法!
御赐的婚姻,和离若是那般容易,一早就和离了。
说重了,那叫抗旨,就是违逆圣上的意愿,之前就有例子,朱首辅的长孙,孝昭帝赐婚一个郡主,这满门荣誉的事儿,愣是毁在这桩亲事上。
初时,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