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五章】不破不立(三)
殷裔静静看着面前跪倒的人。t
那些人,有的世代是殷家的家仆,有的是殷家的外戚,有的为殷家做工数十年……他们哪一个拎出来,都比平乐对殷氏来说来的重要。
所以这些人不平,这些人觉得委屈。
真是笑话。
平乐的存在,何需他们来替他丈量。即便不为阿乐,难道他们这种行为,他可以纵容?真的以为他濮阳殷五,只因为生的俊美而闻名天下……
这些人跪在地上,又哭又喊的,以期可以打动自家郎君。郎君素有贤名,是个惜才之人,在殷氏,以对属下宽厚而追随者甚多。他们相信,只要他们诚心求郎君原谅,郎君定会宽恕他们一次的。便是因为此,四个管事才敢下令诛杀平乐。
如果事成,即使郎君生气。家主也定会奖赏他们的。
他们没有想到,事情这么早便败露,更没想到,杀手数十人,两次击杀,竟然没有取了平乐性命,那女郎,难道有老天庇佑不成。
面对盛怒的殷裔,他们唯有拼命祈求。
直到他们腿跪麻,音嘶哑,头血流。殷裔还是没有出声,诸人的心不由得沉下……向来脾气火暴的东管事沉不住气了,怒然抬首。
“郎君这是为何?说我等谋逆?我等何曾做过谋逆之事,我等世代为殷氏家生子。一门心思为殷氏打理营生。郎君却这般对待我等,真让我等心寒。郎君……请郎君回头是岸……”
“请郎君回头是岸。”平乐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这回头是岸的意思不言而喻。
放弃一个女郎,成全这些人的赤胆忠心,这才是一个名事理的郎君该做的事。亦是让天下贤士赞誉的事。
殷裔冷笑在心。
大家郎君,未来家主,天下第一公子,女郎翘首以待的良人。
那么多的虚名,却没有一个是濮阳殷五想要的。
他想要的……却得不到。
还要那些虚名做甚。
这些人欺上瞒下,做尽恶事,真的以为他不知道吗?他只是觉得没追究的必要罢了。他们赚一万两银箔,自己拿走两千两,虽然贪心些,却还在他能容忍的范围内,毕竟是为殷氏赚了银子。
可是,他们无论如何不该打阿乐的主意。
有些事情,他可以睁只眼闭只眼,有些事情,却不容有一丝差错。阿乐便是那不容有一丝差错的存在。
殷裔示意小厮,小斯点头,将一本册子从怀里掏出递向殷裔,殷裔接过,看也未开,甩到几位主事面前。“委屈?不甘?看过这个,如果还觉得委屈不甘,我自会放过你们……”
四个面面相窥,最终东管事拿起那本册子,只翻看了一页,他的手便抖得不成样子。
另外三人见此,抢过册子。翻开……
“这,郎君……我等死罪。”
“诺,我等该死,求郎君处死我等,我等实无脸面苟活于世……”
刚才还为四人求情的诸人,不明所以的看向四人,见四人手脚僵硬,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又疑惑的看向殷裔。
“中饱私囊;目无家主;侍宠而娇;结交官员……最后一条,是谋逆……我可曾冤枉你们?”
“不曾。”虽恐惧,几个却不敢再说谎话,他们四人觉得行事低调严谨。断不会有把柄落入旁人之手,所以才敢这样肆无忌惮。想着郎君虽然盛名在外,终究是个未及冠的少年郎。写诗做对或可为晋国翘楚,对于生意营生,断没有精通的道理。
几人都是在生意场上混了几十年的老人,在帐目上做些手脚岂不是小菜一碟。可他们没想到,那一笔笔,一批批,一次次的交易全部记在那册子里。
他们赚了多少,私吞了多少,给官员们行贿多少,与哪些官员称兄道弟……册子里记载详细的连他们自己都惊讶。
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想,一切皆在郎君的‘默许’下。
这样的心计,岂是坊间传闻的只识风月的殷五公子……
“既然不冤,你等还有何话说。来人,将这四人送至官衙。其余人……若想留在殷氏,便认清谁是主子,若想离开,请便。”殷裔说话从来气质儒雅,何曾这般面冷语厉,诸人瑟瑟点头,不能成言。第二日,一条流言迅速在郢城流传开来……让皇亲贵胄们,氏族大家们不由得感慨,殷氏或将倾轧。
杏花镇。
平乐接到这个消息时,己在杏花镇买了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子。邻居都是小生意人,平乐与何劲兄妹相称,说自己逃难来到杏花镇。
邻居都是热情人,几天便和平乐相熟起来,平乐便趁机打探药材的行情……
何劲则出门搜罗门面。这次平乐打算在这里长居,门面的寻找自然费心些。
这个消息是隔壁一位王家嫂子来和平乐唠家常时说的。王家嫂子言,坊间传闻,濮阳殷氏恐怕要出事,连跟随自己几十年的管事都送了官。据说衙门很快便宣判了,判的是秋后斩立决。还说濮阳殷五这样的男人,传言中一幅fēng_liú样,多有本事倒是不知,左右因为出身高贵,被众家女郎追捧。
不想行起事来,竟然这般的雷厉风行。
这样即俊美,又有手段的郎君,哪怕让她看上一眼,死也无憾了。
平乐勉强敷衍着,将王家嫂子送出了门。
回房后便开始发呆。
自己被刺杀的事,她没有向殷裔告状的意思。也叮嘱何劲和几个暗卫不要说。何劲即然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