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回今慢条斯理地品了口茶,对对面白玉及那绷紧的青筋与惊愕的眼神,他也很不解:
奇怪了啊,老子是养你吃养你喝,把你当门客来待着的,当然有随时让你跑路的权利,咱们俩一没签合同,二没山盟海誓非卿不娶,你现在摆着一副我无情无耻无理取闹的嘴脸给谁看?呆着呆着还呆出优越感来了?还真以为自己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了?难道你不会觉得你自己略有些不要脸?
早已学会了如乌攸般的隐忍能力的林回今,脑内的弹幕一条一条地飞过去,可面上的笑容仍是那么客气:
“耀居兄,不是我要赶你出去,委实是家里最近琐事太多……”
可是,林回今的态还没表完,白玉及就发难了,言语中颇有几分叫林回今难以理解的愤怒:
“但距离考试还有时日!那这些时日我能去哪里呢?”
林回今的嘴角没忍住抽搐了一下。
我特么管你去哪儿呢。
你在我院子里都快活成个大爷了,还对我老婆几番觊觎,我不撸袖子跟你干架就算你丫运气好,你居然还反问我你该去哪儿?滚回你家里去啊!找你爹娘去啊!老子又不是你母亲!
林回今现在总算是理解乌攸那句话的意思了。
当他提出,白玉及已经被他养得差不多废掉了,是时候把白玉及轰出府里的时候,乌攸没有表示异议,只是提醒了一句林回今:
“你跟他谈话,一定要沉住气,这世界上所有的奇葩都有一个共性,分分钟能给人带来不一样的supise,你一定要记好。”
果然还是乌攸比较有经验啊。
林回今强忍住体内泛滥的暴力冲动,柔声对白玉及说:
“耀居兄可以返乡居住啊,等到考试之日,再去试试,你看如何?”
林回今还以为白玉及作为个饱读诗书的圣贤人儿,至少得讲点儿道理吧,没成想,白玉及当即就急眼了:
“乡试三年一次,现在才过去一年有余,我曾告诉家母,如果不衣锦还乡,誓不归家!”
林回今总算深刻地认识到了那句老话的内涵:
当初你爹怎么没把你射到墙上去呢!
然而,白玉及立刻以一套神奇的言论刷新了林回今对他认识的底线:
“如果我离开麦家,漂泊在外,恐怕只能落得个沿街乞讨的生活!与其过那样伸手乞食的日子,我不如去死!”
花擦,好有骨气啊!但是你特么仔细想想,你在我这儿,难道过的不是伸手要食的日子?你怎么过得这么销魂呢?
哦,你的意思是,苦日子你过不得,非得衣锦还乡,才肯去见你老母亲,干脆我倾尽家财,给你准备一套华丽的行头,让你回去炫,可好?
不如去死?你威胁谁呢?我请你去死好不好?白绫钱毒药钱我帮你出好不好?
看着白玉及振振有词的劲儿,林回今依次把他话语中的槽点都吐了一边,心情才总算好了一点。
请神容易送神难呢,尤其还是这么一尊大神。
林回今压着火,依旧摆出一副知心大哥的样子游说道:
“耀居兄,你久居在外,令堂令尊怕也是惦念,儿行千里母担忧,这世上都是这样的道理,哪怕没有衣锦还乡,回去看看老人家,也是常理常情呀。”
这句话林回今倒是说得有几分真情真意,他生平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没能和父母多生活一段日子,没能尽上孝道,所以,他对于这种脑袋瓜子拎不清,父母健在还要尖着脑袋往外跑的中二少年,都没啥好感。
不过,林回今有心提醒白玉及,白玉及却不领情。
他心里转着的念头,要是叫林回今知道了,林回今肯定会扯着他的头发,把他带到茅厕去,让他在那里好好练一下憋气:
你是不是想违背承诺,不想养我了,才搬出我的父母当幌子来压我?
哼,林回今这种商贾人家,被金钱迷花了眼睛,出口就是钱钱钱,庸俗得要死,怎么能体会我这个读书人渴望出人头地的心情?怎么能理解读书人的尊严?
觉得自己是一朵高山雪莲的白玉及,高傲地开口说:
“父母在不远游的道理我懂,可是,我要做的是光耀门楣的事情,父母会理解我的。”
林回今一听到“父母会理解我的”这句话,就在心里头默默地对乌攸道了个歉:
不好意思,孩子他妈,我怕是没有多少耐心和这种奇葩讲道理了。这特么给脸不要脸,不是等同于让我直接开口轰他呢?
林回今把原本前倾着、作认真状的身体放松了下来,随意朝椅背上一靠,二郎腿一下子翘了起来,要是他的手里现在再夹根烟,那派头就跟黑道大哥没啥区别。
他冷笑了一声,对白玉及说:
“照你这说法,我要不要给你间房子,每月给你送点儿野味山珍美酒,再给你找两个漂亮姑娘,叫你消遣着,你就能高中,能光耀门楣了?”
白玉及没料到一向对自己很是尊敬的林回今居然在自己的面前摆出这副老子才是大爷的派头,愣了一会儿后才回过神来,俏脸因为愤怒涨得通红:
“粗俗!什么姑娘,什么美酒,我白耀居不是那样的人!”
不是那样的人?
那你特么是什么人?
此时的林回今,再度想起了乌攸那句颇具哲理性的话:
“狼心狗肺是五脏的事,和脸真的没有关系。”
感叹了一下乌攸的总结能力后,林回今把玩着自己的手掌,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