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地人决定和毕摩合作,主要还是看中了他的法器,没有这些东西,可能连那个东西的影子都看不到。
这里需要解释一下的是,因为民族特性,毕摩所服务的地域范围较小,多数情况下,他们在对付鬼怪方面仅局限于辨识和驱赶,所以他们的法器也基本上是围绕这两个维度来进行制作,他们也不需要应付特别棘手的情况。
但外地人不一样,他擅长的是正统方术,本质上属于道教,对于为祸人间的东西,他们是能超度则超度,不能超度的情况下,直接消灭,尺度的把握完全取决于当事人的判断。
所以根据当时的情况,外地人觉得最好是先抓住那个东西,再顺藤摸瓜,找到背后养这个东西的人,然后一网打尽。
所需要用到的器具是法铃,法铃起到的作用是定位。法铃由青铜制作,样子和一般的铃铛没什么区别。因为传承了很多代,表面上已经被人手摸得精光发亮。这个东西的神奇之处在于,一般情况下不会发声,即便是刻意去摇,只有在发现脏东西时才铃声大作。而且年代越久远,感应度越灵敏。
根据外地人的布局安排,总共要用到六个法铃,其中五个分别挂在村子周围的五棵树上,一个挂在毕摩的家里,其中任意一个响铃,毕摩家中的铃铛就会朝哪一方倾斜。
有了这玩意还不行,因为不知道那个东西下一次行动在什么时候,所以还得主动出击把它引出来。
拿小孩做诱饵肯定不行,风险太大,万一遇到什么不可控的情况,反倒弄巧成拙了。
外地人想了想,决定用鳝鱼血来替代。鳝鱼血腥味重,可以飘散很远。
一切准备就绪,这天晚上是月黑风高,村民们早早的钻进了被窝,因为据外地人交代,这种事情是不能看的,看到了不好的东西,虽然没跟他打照面,却也会让人倒霉大半载。鳝鱼血就放在毕摩家门外,腥臭难闻。
外地人跟毕摩两个人坐在屋里,桌子上点了根蜡烛,光线昏暗惨淡,蜡烛上面几根金缕丝线汇集到一处,系着一个青铜法铃。两个人都没说话,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铃铛。
一直到后半夜,蜡烛都已经燃掉三根了,还是没什么动静。这个时候毕摩都已经开始怀疑这个外地人的专业性了,但毕竟二届码头的名声摆在那,一时间也不好说什么。再瞅这外地人,倒也真耐得住性子,眼睛盯着那铃铛就没眨过,看他的神情,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突然那铃铛一响,头就歪在了一边。外地人赶紧从桌子上拿起桃木剑还有一些符纸冲了出去,毕摩紧随其后。
两人对那东西来的方向看得分明,出了门直接朝村子西北角奔过去。只见一个人形的东西步履蹒跚的朝两个人走过来,衣衫褴褛,一身的土腥子味。外地人一看,心里不由得一怔,果然如他所料,是僵尸作怪,只是这僵尸吸饱了血,面色竟有如常人般红润,是个上了年头的尸王。再这么让它吸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原来这僵尸也分很多种,在清代袁枚的《子不语》和纪晓岚的《阅微草堂笔记》中都有记载。一般来说,僵尸是指人死之后由于所葬之地风水出了问题而导致尸体僵化后成为的一种非人非鬼的东西,这些僵尸一般都被埋在坟墓里,只有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才能出土伤人,比如地震,将坟墓震开,僵尸破土而出,或者坟墓被盗墓的人挖开,僵尸接触到人气,尸起扑人。还有一种情况就是人为养尸,但人为养出来的僵尸,大多存活时间较短,而且因为死的时间长短不一,僵尸的能力也不一样。若非不得已或者有什么非常之需,一般的江湖术士不会轻易豢养僵尸,一是因为太损阴德,二来风险极大,被人发现之后往往会被群起而攻之,结局往往十分凄惨。
说时迟那时快,外地人和毕摩见此情形迅速分开,两人手里各拽一个绳头,将捆抄之势迎了上去,眼见就要碰到捆尸绳,没想到这僵尸竟然像是有灵性一般,楞了一下,随即转个身往来的方向逃去。
按理说僵尸扑人都是出于本能,几乎不会受到外界的干扰。这僵尸一看苗头不对转身就逃,这进一步证实了外地人的猜测,有冤魂跟僵尸合体了。所幸这具僵尸虽然吸了很多精血,但毕竟是具死尸,四肢百骸没有活人那么灵活,外地人和毕摩三两步就追上了它。用捆尸绳将它绑在了一颗树上。
刚绑好,外地人赶忙掏出一张符纸,嘴里念念有词,就想往那僵尸头上去贴,想要镇住那附在僵尸身上的冤魂,却发现这僵尸脑袋低垂,浑不似刚才那般有灵性了。
原来这冤魂已经逃走了。外地人后悔没有早点掏出符纸出来把它给镇压住,不然就可以揪出这背后的养尸人,为乡村里除去一大祸害。现在失了先机,只剩下一具僵尸的驱壳,虽然也很可怕,但毕竟是有形有质的东西,有很多办法可以对付,就连普通村民也知道个一二。真正可怕的是这背后的养尸人,不知道他怀有怎样的动机,而且冤魂不除,难保他不会寻找另外的僵尸附体。
再看这绑在树上的僵尸,头发就像秋天的败草,皮肤虽然浑圆饱满,但肤色不像活人那般均匀,感觉像是往透明的皮囊里面塞满了肉酱,一戳破就会有血肉流出来。嘴巴两边的獠牙呲出来足有两三寸的样子,而且指甲奇长,都打卷了,一个劲的在那里抓挠,但身体被绑着,什么也挠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