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仲南闻言,神色一滞,将心头的惊讶错愕暂且压了下去,微微皱了皱眉,疑惑道:“南边此时不宜动武,至少安溪侯跟圣上都不想打破南边的如今稳定,却都想要占到先机。t/陆世子此去京城,应是向朝廷示好,圣上赐婚也应该在陆家人的意料之中。只是朝廷那些人个个都精乖得很,圣上才下旨让郭明升任黔南巡抚,摆明了是想慢慢收拢南边。姚相此人大智若愚,不争不显,他怎么肯在这节骨眼儿上跟陆家扯上关系?”
周冉脸上的笑意褪了下去,手指慢慢敲击着椅子扶手,眼里浸着些讽刺,轻轻吸了口气,突然开口道:“姚兴平升了户部尚书,这是我前天在路上接到的消息。”
顿了顿,周冉方扯了扯嘴角,冷笑起来:“用一个无关轻重的女子换户部尚书的位置,想来姚家人也觉得这笔买卖挺合算。至于姚相争不争,我不下定论。不过大皇子妃可是出自姚家,姚相想置身事外却不可能。从二皇子选妃起,朝廷里就有些苗头了,日后只怕也不能太平!”
周冉嘴角往上扬了扬,将眉间的讽刺敛了下去,眼里慢慢浸出一层迷离的笑意来:“他们争他们的,咱们且看着就是。至于安溪侯的打算,与咱们倒是不谋而合。算着日子,郭明升也该从京城启程赴任了,圣上许了他扩招府兵,这事儿倒可以合计合计。”
秦仲南心思一动,沉吟片刻,方点头笑道:“姑娘放心。这事儿下官心里有数了。郭大人要招府兵,人自然得在黔南府挑,多少也会问问我这个知府。这事儿下官先找陈将军合计合计,过两日就给姑娘回话。”
“嗯。黔南五府也该有自己的兵丁了。”周冉沉吟着开了口,面上波澜不兴,仿佛闲话一般说道,“新招的府兵得找个人好好练一练。”
秦仲南面色一凌。无声无息地点了点头,“下官明白了。”顿了顿,秦仲南又拧眉思忖了片刻,朝周冉建议道,“这练兵的人,下官心里头倒有个人选,就是赵老哥家的赵毅。下官前儿听陈将军提了一嘴,说赵毅功夫十分了得,又稳得下心思。短短三月便已经让人刮目相看。令众人信服。这份本事确实不小……”
周冉闻言。眉头急不可见地蹙了蹙,摆手打断了秦仲南的话,“这事儿不急。等你跟陈将军再合计合计。”
秦仲南忙点头应了。“下官明儿就跟陈将军说说这事儿。”
正说着,外头朱槿跟紫叶两个已经提着食盒到了门前。站在门口处笑问道:“姑娘,厨房的饭菜好了,这会儿可要摆上?”
周冉嗯了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朱槿几个摆了饭,又招呼秦仲南坐了,两人安安静静地用了晚饭。饭后,秦仲南略坐了片刻,听周冉语带笑意地问起了如何张罗娶亲事,秦仲南老脸一僵,忙借口躲了出去。
周冉掩着嘴轻笑一声,吩咐朱槿几个收拾了碗筷,这才往内院去洗漱歇息了。
八月十五,一大清早,黔南府上下就弥漫着一片热闹的气息。街上的小摊贩早早地挑着担子出来吆喝,临街的酒楼茶馆也陆续开了门,远远就能听见酒楼伙计清脆嘹亮的唱喏声。各家商铺里亦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靠近城门口的长兴街上这会儿却十分宁静。正值城门口的守卫换班,几人彼此点头打了个招呼,有条不紊地换了位置。
早上的天还带着几分凉意,风一吹,倒把瞌睡也吹过去了。新来的兵丁们打了个哈欠,在晨风的凉爽中甩了甩头,将一身睡意抛开,在城门口来回巡逻起来。
不多时,哒哒哒的马蹄声从城门外头传了进来,且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几个守卫远远一瞧,待看清来人时,忙都笑着作揖问好,随后便放了行。那一人一马从安静的长兴街上疾驰而过,到周冉住的蔚南园前停了下来。
马上的人紧抿着嘴,黑亮的眸子里却隐着些跳动的期待和情怯,定定地看着厚重的雕花木门,随后才轻轻吐了口气,下马叩了门。
不过片刻,里头一个小厮应了一声,只听得吱呀一声,那木门便开了一条缝。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厮揉着眼睛探出头来,看着门口的人,愣了片刻,瓮声瓮气地问道:“这位军爷您找谁呀?”
那门房才问了一句,冷不丁地头上就挨了一栗子,忙哎呦一声护住脑门,还没怎么回过神呢,眼前一暗,就见后头跟来的门房头子窜到了自个儿跟前,点头哈腰地朝门口的人笑道:“赵爷快请进!请进——”
门房头子说着又赶忙回头示意尚在发愣的小厮去牵马。
赵毅朝门房头子点了点头,将手里的缰绳递给了小门房,抬脚进了门,也不用门房头子领路,自个儿就熟门熟路地往院子里去了。
待进了垂花门,赵毅方开口问道:“姑娘是什么时候到的?”
“昨儿晚上就到了,秦大人亲自去接的姑娘。”门房头子笑呵呵地回了一句,见赵毅绕过垂花门往回廊上去了,才告辞退了出去。
可巧魏俊在前院院子里练了功,正要往外头走,刚上了台阶,抬头便见赵毅走了过来。魏俊眼里蓦地迸出层光来,三步并作两步,赶忙迎了上去,又是惊喜又是诧异地问道:“赵大哥怎么回来了?”
不等赵毅答话,魏俊不由分说地拉了赵毅的胳膊往院子里走,嘿嘿笑着念叨起来:“才刚姑娘还念叨呢,说让咱们中秋节聚在一处赏月喝酒,就是不知道赵大哥回不回来,还让朱槿姐姐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