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天旋地转,洪荒微蒙,魑魅魍魉,地狱森罗,灵兽恶魔,腾然林立。唐风只感觉自己立身于一阵漩涡隧道,地面塌陷。他也随之坠入阴暗漆黑的深渊,那些清晰而后化为烟云的面孔,他惊呼一声“啊”,一切虚像幻化为乌有,额头已是豆粒般涔涔汗珠滚落,周身竟是一阵滚烫。
身下的子午冰玉床的寒气与他体内奔发的热气交替更迭,冉冉升腾起白雾气,他又感觉体内一股钻心的痛。右手紧握的侠剑,紫青色气流仍旧频频不断地注入他体内,既能舒缓他那种钻心刺痛,却又让他痛楚不堪。
矮黑瘸子又是一阵阴恻恻地冷笑着,那阴森森的声音回荡在石屋中,“嘿嘿,小子,佛道自古分立,虽你元神能与侠剑相容,但这佛道功法反噬的滋味不错吧?”
佛道功法反噬?唐风心微凛,但倔强的性格让他紧咬牙关,不甘示弱地回应道:“大恶人,你休要胡言乱语,小爷是不会上你当的!只要小爷有三寸气在,决不向你们这些恶势力妥协!”
“哼,小子,有骨气!不过,老夫问你,你是不是感觉体内钻心刺痛,眼前浮现各种幻象?包括你至亲的人……”矮黑瘸子像是在描述唐风此时的痛楚一般,如数家珍地阴冷道,“这便是佛道功法反噬征兆,佛道两立,自然不会让你轻易驾驭。随着佛道功法反噬你的元神,你心中的魔像会逐渐滋生。嘿嘿,到时,你心入魔,连你祖宗八辈都不认得,你跪地求饶,老夫定然鼓掌称快!”
唐风听得不由胆战心惊,若果真如此,自己死了倒也罢了。可如何斩尽恶魔,为爹娘报仇?如何实现虚尘大师和醉道寄予拯救天下苍生的厚望?转念一想,没准是这矮黑瘸子为了得到侠剑的奸计,他强忍痛楚,权当逞能道:“大恶人,你少妖言惑众,小爷就算死了,也不会落入你的圈套!”
“小子,你倒是冥顽不灵!老夫好心相告,你却顽固不化,一念成佛,相由心生,心生魔障,定然成魔!”矮黑瘸子又是那种幸灾乐祸的语气,“子午冰玉床,就是促使你尽快被佛道功法反噬元神的催化剂,小子,你就慢慢享受吧,哈哈……”
唐风恨得牙痒痒,想挣扎起来,仗剑与矮黑瘸子拼个你死我活,奈何周身骨头酥软宛若散了架。莫说站起来,就连翻身都有心无力,他也就只有心里恨不得将矮黑瘸子千刀万剐的份儿。
然,他越是恼羞成怒,手中的侠剑紫青色气流更是强烈灌输入他体内。而那股钻心刺痛更是剧痛,子午冰玉床的寒气从他的脊骨里透入他的体魄,热寒交迫,更让他眼前幻象徒生。
“啊”他又是一声凄苦地呼喊,身体大穴道倏地宛若芒刺猛扎,他汗如雨下,一阵痉挛地抽搐,顿时昏厥过去了。
不知昏迷多久,他意识又逐渐清晰,耳畔萦绕着“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凝四象,四象成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幻万物……”
随着意识的清醒,他听出那是矮黑瘸子的阴恻恻的话语,心里徒然警觉,料想矮黑瘸子又对自己施加什么妖法。心念所及,骤然睁开眼睛,却见矮黑瘸子那炭黑的脸庞,凌乱的发丝间,有几缕雪白,丑陋的面孔,琢磨不透的幽深眼睛。
“嘿嘿,小子,醒了?”矮黑瘸子转动着那双深邃的眼珠子,奸邪地笑着。
唐风霍然端坐起身,怒目圆瞪,大喝一声:“大恶人,你想干什么?”
矮黑瘸子悠然地起身,铁拐杖支撑着腋下,托起着矮小的身影,他竟是破天荒地叹息一声,喃喃自语地说:“心魔魅惑,一晃竟是百余载,侠剑重现,天下将乱。孰为正道?孰为邪魔?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妙哉,妙哉!”
唐风疑惑地盯着矮黑瘸子,面容竟是有几分黯淡,他也竟是从心底里发出对这老者感到一丝怜悯。虽然不明白他滔滔絮语,可隐约间,他竟是风烛残年,已然接近油尽灯枯的阶段。
矮黑瘸子漆黑的面容低沉,柳眉倒竖,凝声喝道:“小子,你不必可怜我,老夫从来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唐风不料被矮黑瘸子戳穿心事,但嘴里却是犟得紧,不屑地辩驳道:“呸,谁要可怜你这大恶人,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哈哈……小子,你口口声声说善恶正邪,那么你告诉老夫,何为善?何为恶?何为正?何为邪?”矮黑瘸子一阵铿锵有力地质问,几乎是一字一顿,恰如一击铁锤重重地敲在唐风的心坎上。
唐风一怔,憋红了脸,倒也说不上来,只好执拗地说:“反正你就是大恶人,虚尘大师、醉道前辈是好人,还有仙夫人、楚玉她们都是大善人!”
“放屁,臭不可挡!”矮黑瘸子不由得愠怒道,“老夫可曾**掳掠你姐妹嫂婶?放什么狗屁大恶人,小子,你不要试图挑战老夫的忍耐极限。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唐风深感眼前矮黑瘸子喜怒无常,只好闭嘴,但目光如炬,仍旧凌厉地瞪着他。
矮黑瘸子脸上干瘪的横肉抽搐了几下,神情有几分痛楚,幽幽地道:“老夫曾经也天真地以为黑即黑,白为白,总是泾渭分明。可是,当我这双腿被无情地打成残废,我终于明白,天下存在颠倒黑白!于是,我恨,恨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唐风默然聆听着矮黑瘸子似自言自语又似对他倾诉的悲楚,矮黑瘸子之所以变成今天这般模样,想必是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