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不长,只有短短二十八个字,每一句分开来看,确实都是直白的大白话,可是放在一起,那韵律,那情景,如同一幅真实的画卷一般展示在各人面前。
来到浩然书院的,都不是无才的庸碌之辈,仔细一咂摸,更是品出些不同的味道来。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南楚万里船,好豪迈的情怀!
难道真的如同这矮个少年说的一般,诗,不过是文字游戏么?
当面正对着的王璟更是难受。在定州,说他是天之骄子也毫不为过,王家是定州第一大世家,他是王家的长子嫡孙,是在万众瞩目中来到这个世界的,更是在众人的肯定中长大。从来没有人能这般轻易地击碎他的自信,让他恼怒,却发不出火来。仔细品味这平凡而又叫人惊奇的二十八个字,王璟也不得不承认,若是换了自己,是做不出来这样优美的一首诗来的。
可这并不代表王璟就此认输了。他咬了咬嘴唇,倔强地盯着方沐阳,眼底泛起血色来:“我不服!”
“不服再来就是!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小方姑爷说得轻松,浑不觉身边的瑞昌学子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若作诗只是连不识字的人也会玩的文字游戏,那他们这些书生苦读岂不是一场笑话?
场中寂静,浩然先生皱了皱眉,朝着身边一个先生使了使眼色,那人会意,走下楼来高声笑道:“在下虽不才,也想试试这位小兄弟的诗才!”
见是先生,众人赶紧分开一条路,纷纷行礼。
他自我介绍道:“在下姓周,无甚大才。蒙山长不弃,在书院混口饭吃。前几年我家幼弟去边关当兵,一直想写一首出塞送给他。苦无好诗。既然小兄弟诗才好,不如帮在下做一首?”
出塞诗?方沐阳觉得今天简直就是自己的幸运日。华夏诗歌长河里头,描写出塞的简直是一抓一大把,这位周先生太可爱了。
方沐阳赶紧行了个礼,谢过人家送来的好枕头,谦虚道:“只是游戏之作,要是凑得不好,先生可别打我板子!”
“好说好说!”周先生眯了眯眼。充满回忆地说:“我家幼弟自幼好武,只想投身军伍报效君王,只是他年纪实在太小,那日从军。在下念念不舍,一直送他到了最北的卫城方才离去。记得离别那日细雨纷纷,唉,实在是愁煞人啊!从军入伍,也不能携带什么东西。只喝了一碗壮行酒,他便走了。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归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啊,对了,上一次收到他的家书。还是在驻守青阳关的时候,也不晓得现在跟着军伍到了何处……”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看方沐阳,心里揣摩这人要么从家书入手,要么从从军入手,倒是平庸的题材,且看他能做出什么好诗来!
方沐阳肚子里头快笑翻了,周先生,其实您是老天爷派来送经验的吧?还是系统发的,不用打boss就掉的大把经验啊!这尼玛完全是为了《阳关三叠》套的啊!其实你也是穿越的,是为了让我过关特意来搭救我的那个托儿吧?
这还用想什么?方沐阳张口就来:“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当然了,此渭城非彼卫城,此阳关非彼阳关,不过口头念的,倒不怕有什么出入。
又是一首有情有景,言志抒情的好诗!
这下莫说出题的周先生,就是浩然先生也攥紧了栏杆,不晓得说什么好了,望着方沐阳的目光更加热切起来。
不用浩然先生招呼,又一位书院的先生走了出来,狡黠地笑道:“在下也想求一首诗,小兄弟能试试不?”
方沐阳心里有点打鼓,可输人不能输阵,还是笑着道:“那我试试。”
那人狡猾地很,抬头看了看天说:“太阳特别大,连云都给晒变色了。可又刮着北风,下起了大雪……”这牛头不对马嘴的,看你怎么接。
方沐阳心里快笑死了,脸上倒是淡定得很:“十里黄云白日醺,北风吹雁雪纷纷。”
那人话锋一转:“前面这小子,可知道我是谁么?”
方沐阳接得快:“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不但做了诗,还回答了这位先生的话,其实方沐阳并不晓得这人是谁,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嘛!
众人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王璟站在后头缓了过来,手里的拳头却暗暗攥紧,这个方沐阳,到底是什么人?
浩然先生也惊得说不出话来:“此子有大才,必入我书院!”这个“必”字,可不是肯定的意思,而是带了强制性的。说完浩然先生就疾步下了楼。
方沐阳觉得也可以了,转身对痴痴呆呆的司马元兴一干人耸了耸肩:“行了吧?够给面子了吧?能走了吧?要是再把你们山长那个老头子招来,我可就要倒霉了。”
跑到人家的地盘,欺负了人家的学生又欺负人家先生,不倒霉可能么?
大家伙儿还震惊在方沐阳的急才之中,哪里注意到他这句话,却被走近的浩然先生听了个正着,忍不住骂道:“方沐阳,叫我老头子的,你还是第一个呢!”
瑞昌学子一听这声音,大吃一惊,赶紧转身请安。司马元兴更是一边行礼,一边替方沐阳赔罪。
浩然先生摆了摆手:“不用你赔罪,方沐阳,你倒是说说,为什么要骂我是老头子?”
方沐阳叹了口气,掐媚地笑着答道:“您听错了。”
司马元兴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