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沐阳躲在材料堆里头自我检讨自我怜惜,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古往今来第一大蠢人笨蛋,身为穿越人士居然不能全权在握,可搞不赢一个十来岁的圣母病白莲花简直是对不起众多穿越前辈以及。
自怜了一番之后就是茫然,往后该怎么办?真丢下方家父女俩,说实话她有点不放心。老方姑爷瘫着,方小姐满脑子水,只怕是被人卖了都替人家数钱的那种,要不是她努力挣扎,方家能有吃有穿啥事不愁?
想到这儿又愤慨起来。凭什么啊?现在方家的吃穿一大半都是她给寻摸回来的,凭什么胜利果实便宜给别人?方平安完全就是还没真正吃到苦头,也怪自己心软了。其实严格说起来,自己也有点儿圣母病,好端端的把这父女俩的事儿扛着干什么?
干脆拍拍屁股跑路到南楚去吧!
可一想到把自己从火场里头拖出来的方家管事,她又怂了。万一人家真晚上来找她谈心怎么办?
她在材料堆里头胡思乱想,外头都快翻了天。
小方姑爷跟冯婶刚杠上,就有冯麻子的耳目去通知了。等冯麻子赶到的时候,看见自家嫂子悠悠转醒,脸上青白一片,心里就冒了火。也不管跟小方姑爷一块儿吃饭的忘年交情谊了,打发了人去找小方姑爷要讨个说法。
白莲花见冯家来了人,落着泪一个劲赔不是。可等知道来人是瑞昌一霸的冯麻子,惶恐就变成了惊恐,吓得立马回家。老方姑爷一听也吓坏了,打发方平安去找方沐阳,“务必要赶在冯员外之前找到沐阳,叫他先躲一阵,冯员外咱们可招惹不起!”老方姑爷的原话就是这么说的。
方沐阳从城南走过,失魂落魄的模样瞧见的人可不少,李巴鱼他们几乎是立刻就听说了。可来找的时候,这人又不见了踪影,正奇怪,李幺幺带着方平安过来,把事情原委一说,大家都吓坏了。
李大头生意也不做了,赶紧找人。
听说是小方姑爷出了事,码头上的苦力都不干活了,人多也好找人。这下码头上停着的四五艘货船的货也没人管了,急得船家管事到处嚷嚷。
主要是李大头听抽抽搭搭的方小姐一说事情原委,也觉得方小姐做得不对,认为方沐阳全心全意为方家付出还没讨着好,伤了心,害怕他一气之下做傻事去。
要知道南城外就是码头,就是金江。南城又没个城墙城门的,万一没人注意到,小方姑爷从哪个偏僻角落走出去做了什么傻事,那还了得?
冯麻子带着人气势汹汹地在城里搜索小方姑爷,码头上的苦力都不干活了也帮着找小方姑爷,弄得码头上的事儿都乱了套,巡街的衙役能看不见?一打听事情原委,唬得赶紧回去衙门告诉了主簿聂大人。
聂大人听说小方姑爷可能想不开要跳河,也吓着了,叫上捕快衙役一起帮着找人。
差不多半个瑞昌城都动起来了。
李大头的人自然是偏着小方姑爷,冯麻子带的流氓地痞自然是听冯麻子的。两边的人一碰上,不过几句言语不合适,便起了口角。流氓地痞素来是横行惯了,哪里将这些苦力放在眼里?苦力们别的没有,皮糙肉厚力气大,也不惧他们。没说上几句,也不晓得是哪个先问候了对方的祖宗,哪个又先抬手亮了拳头。反正,打起来了。
幸亏挎刀捉棍的捕快衙役及时赶到,又有聂大人亲自压阵,好险将一场械斗消弭于无形。
一直找到月亮都出来了,就是没找到小方姑爷。
这种时候,谁还有心情顾着自家的房子?自然也就没人往材料堆那边儿去。
小方姑爷一会儿哭,一会儿深思,之前又动了肝火,坐得累了,便靠着木料睡了过去。
也不晓得睡了多久,醒来脸上泪痕已经干了,脸颊抹了盐似的有点紧绷,眼睛也干疼干疼的。她揉了揉眼睛,却觉着疼得更厉害,想站起来,才发现腿有些麻,揉了会儿腿,又发现背上的和屁股上都湿透了,毕竟地上潮湿,那些木料也还没干透呢!
等她又是捏腿又是拍衣服地弄了半天钻出来,才发现外头竟然火光点点,还伴随着夹杂不清的喊声,不由自言自语了一声:“这又是出了什么事?”
万万没想到是在找她呢!
从杂乱的工地上钻出来,一个正照顾孩子的大娘瞧见他了,激动地高喊一声:“小方姑爷!”惊的那快睡熟的孩子又哇啦哇啦地哭了起来。她忙一边儿哄孩子,一边将方沐阳拉着噼里啪啦地开始说起来。
方沐阳也吓了一跳,待听见说好多人都在找自己,李大头他们还怕自己跳河,已经派了人沿着金江上下搜寻去了。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愧疚。
突然就想开了,跟人命相比,还有什么值得计较的呢?那么艰难的日子都活下来了,难道把日子过好还为难了不成?老方姑爷偏袒女儿是人之常情,跟一个下半辈子走不了路只能指望女儿的老爹生什么气?方平安有点圣母白莲花不假,可到底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之前又一直养在深闺不识疾苦,不明白人情世故也是正常的,自己跟一个孩子较什么真?就是那个冯婶,也不过是市井小民爱贪小便宜的心态作祟,自己可是准备做大事的,难道跟她一般见识?
想到冯婶,她才一拍脑袋叫声“坏了”。之前也是气得狠了,竟忘了冯婶是冯麻子嫂子的关系,她正打算跟冯麻子交好,这下岂不是得罪冯麻子了?都怪自己不够冷静,一口气没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