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怀安公主心满意足的回她的公主府去了。楚千浔孤寂的站在木屋外,抬头仰望高远的云天碧彩,脸上神色依旧淡然宁静,嘴角微微弯着,那笑容似有若无,就像在细细品味什么幽深的事一样。
怀安公主回到她的公主府后,一切都似乎如旧,又一切都似乎在默然中发生了变化。直至次日天蒙蒙亮的时候,负责监视公主府动静的凤二公子凤致突然收到一个消息。
说是怀安公主身边一个亲信婢女趁着天刚亮的时候,悄悄拿了个包袱往山边林子里埋掉。
凤致的人见那个婢女形迹可疑,便偷偷跟了过去,待人走后将那个埋在林子的包袱挖出来一看。
凤致的人立时惊了,包袱里的东西竟然是一件衣裳。
凤致拿到东西一看,当即便冷冷笑了,“好呀,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这就是怀安公主陷害薇儿的铁证。”
原来那婢女埋的包袱里所装的衣裳居然跟凤薇当日在凤主府跳舞时的一模一样,配合那婢女偷偷摸摸的行径,这事若说没有古怪谁都不会信。
不过,凤致虽为人直率憨厚,却也不是个鲁莽的。他拿到包袱后,先找来了他那个鬼主意多的弟弟凤远,两人就在国公府里一个院子说话。
那个院子是凤致的住所,此刻他们兄弟二人坐在梅林下的石桌旁。凤致一脸愤怒的道:“你看看,这衣裳是不是跟咱们家薇儿那天穿的一样?”
其实吧,那天他们兄弟二人并没有参加宴会,也没有亲眼看见凤薇穿那件衣裳,不过因为那件衣裳最后成了物证,他们后来详细的听过描述。
凤远肯定的点头,“没错,就跟凤薇那天穿的一样。”
凤致想了想,却皱眉道:“可是这衣裳既然在公主府,为什么她不直接让人烧掉?”还一直留着让人偷偷摸摸拿去埋了?这不是存心惹人怀疑?
凤远冷冷笑了笑,“你不知道怀安公主有个怪僻吗?她从不允许府上任何人烧衣物。”
“我想她倒是想让婢女在外面烧掉,只不过那会天色还未大亮,她在林子里烧东西反而引人注目,还不如悄悄的直接埋在土里。”
凤致斟了杯茶润润喉咙,若有所思的道:“嗯,你说的有理,那眼下我们怎么办?”
凤远站了起来,望着刚刚吐蕊的梅林,笑得让人心里发慌,“这是物证,自然是交到大理寺去了。”
凤致眼神一亮,“对,物证、人证,都弄到衙门去。”
人证,自然就是那个鬼鬼祟祟埋包袱的婢女了。凤致的人没有当即擒下她,但一直都在暗中监视着。
大理寺卿史大人正为这案件寝食难安,却忽然收到新的物证人证,顿时乐得屁颠屁颠的收下证物收押人证,然后重新调查。
这一调查,发现还真的惊人。
大理寺百般重刑之下,那个名叫碧珠的婢女终于熬不住招供了。据她供述,她记恨曾遭昱王司马昱的嘲讽还差点被司马昱手下强暴的经历。处心积虑的计划要将司马昱置于死地,在得知怀安公主要在公主府举行宴会之后,她一味怂恿邀请凤国公府的二秀。
后来就利用了怀安公主与凤薇的恩怨,成功嫁祸到凤薇身上,让人以为凤薇想要杀害的是怀安公主。
其实这事只有碧珠自己心里明白,她真正让凤薇害的是司马昱。
大理寺根本碧珠的供述,详细调查了她所说的种种,最后结果证实基本与她所供的相符。
也就是说,凤薇确实是清白无辜的。
既然清白,自然就无罪释放了。
凤薇从大理寺的大牢放出来这天,凤夫人与两个儿子亲自来接了。司马晨倒是想抢人,只不过为了日后长远的的幸福着想,他不得不隐在暗处将这个讨好美人的机会让出来。
目送凤国公府的马车驶离大牢外那冷清的街道,司马晨没有往凤国公府凑热闹去,反而一个转身,悄悄潜进了大牢里。
他这一找,还神准的摸进了那个单独关押碧珠的牢房。
按照眼下的情况,大理寺完全可以结案了,只待将材料什么的让皇帝过一过目,再来个朱笔一批,立即就可以将碧珠给正法了。
如果不是因为她谋害的是皇子,像她这种小人物,绝对不可能有单独牢房的好待遇。
拒司马晨不是第一次潜入大理寺的牢房,可这会他靠近碧珠的牢房所在,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血猩味霉馊味还有其他混合着汗液等等的各种怪味,充斥着司马晨鼻端,令他胃部不禁一阵翻腾。
“碧珠?碧珠?”司马晨一个闪身,从外面爬满铁锈的栅栏进入到牢房里。他皱着眉头,捏着鼻子,抬起鞋尖往那因疼痛而蜷缩着身子的女囚踢了踢,“你快醒醒。”
歪歪斜斜倚着墙角的碧珠浑身上下没处好的,连头发与衣裳都因为血迹而粘连一块。这一受痛,她立时惊恐的睁开了浑浊失神的眼睛,“你、你是谁?”
“我是谁?这个不重要。”司马晨扫了扫栅栏外,决定还是蹲下来跟碧珠说话。
用脚尖拔开地上散发阵阵恶臭味的枯草,他一撩袍子,嫌恶的在距碧珠三尺外蹲下。
“我来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一件你被人蒙骗了十几年的旧事。”
双目无神的碧珠连动都没有动,只随意的掀着眼皮嘲讽的瞥他一眼,“我已是将死之人,什么旧事都与我无关,你还是走吧。”
牢房里光线微弱,碧珠一时之间竟没认出司马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