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准备出宫的卢姨娘却忽然被人叫住,她回头看向来人,心里不自觉的缩了缩,有些僵硬的唤道:“流沙姑姑。”
流沙走到卢姨娘身侧,微微福身:“表小姐,娘娘唤您去寿禧宫叙话。”说着又抬眸看了一眼卢姨娘身后的君瑾兰,脸上笑容扩大:“这便是瑾兰小姐吧?没想到都这么大了?长的真漂亮啊!”
君瑾兰并不常来宫中,所以并不识得流沙,但是一听流沙夸赞她,立刻便笑逐颜开,一张脸微染红粉,羞道:“见过流沙姑姑。”
流沙点了点头,笑着道:“你现下也是大姑娘了,不知道可有许人家?”
卢姨娘听了这话,立刻想起上一次她进宫时流沙说的话,心里蓦然一惊,流沙是什么意思?在警告自己吗?
卢姨娘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对准备同流沙搭话的君瑾兰呵斥道:“没规矩的丫头,还不快回去,这皇宫是你能久待的吗?”
这是君瑾兰第一被卢姨娘责骂,往常她要什么卢姨娘都会顺着她,君瑾兰委屈的扁嘴,她根本什么都没说,凭什么要骂她?她气的眼泪汪汪,一脸委屈的瞪了一眼卢姨娘,最后理都不理二人钻进了宫门口的马车里。
卢姨娘忙吩咐车夫先将君瑾兰送回去,这才对流沙告罪道:“流沙姑姑莫怪,这丫头被我宠坏了,难免骄纵了些!”
流沙轻轻一笑,没有丝毫恼怒的神情,反而很开心的说道:“这样的性格倒是很像表小姐当年的样子?直率天真,惹人喜爱。”
说起当年,卢姨娘心里就一阵酸涩,当年她娘家没落,爹爹几乎要将她卖进青楼,是太后将她带回宫中,悉心教导,而且还给她无边的宠溺,让她恃宠生娇,若不是她对皇上任性,恐怕也不至于这么容易就被太后送进了将军府,说到底,她也不过是太后手中的一枚棋子。
如今,只怕马上就要沦为一颗弃子了。
卢姨娘对着流沙满脸落寞的道:“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姑姑来找梦梅,可还是因为那件事?”
流沙笑意不减:“太后召见您,除了这件事恐怕就没别的事了。”
见卢姨娘满脸的迷惘与失落,流沙压低了声音缓缓道:“表小姐,别怪流沙没有提醒你,你这么多年一无所获,太后便是耐性再好也等不下去了!”
卢姨娘心里一惊,想着流沙望着君瑾兰时那意味深长的神情,忐忑不安。
到了寿禧宫,卢姨娘望着这寿禧宫的大门,踟蹰着却不敢向前迈足,这偌大的宫门,就好像大张着的猛兽的嘴,好似能将她吞噬。
她害怕自己一旦走了进去,就再也没有办法出来了。
其实,从她第一天进了寿禧宫,她的一生就再也没办法离开了。
这一刻,卢姨娘终于明白,自己无论无何都无法摆脱太后的掌控,即便君瑾兰嫁的再好,又有谁能高过太后的位置?有太后在的一天,君瑾兰也绝无可能嫁给穆逸,卢姨娘一旦想通这点,忽然意识到自己必须找一条后路以防万一。
似乎觉察道卢姨娘的情绪有些不正常,流沙并没有过多的刺激她,态度温和的将她领到寿禧宫的正殿,太后的寝宫里面。
卢姨娘身上穿的是对襟盘花扣短夹袄,一进入太后的寝宫,立刻便觉得铺面的一股热气袭来,熏暖的罩在身上,让她不过走了几步,额上便沁出了薄汗。
太后还是跟往常一样,歪躺在贵妃榻上,闭眼假寐。贵妃榻上垫着厚厚的一层貂皮垫,而且地毯下面还烧着火热的地龙,所以这寝殿之内堪比暖春时节,太后身着一件朱砂色绞纱交领束腰纱裙,脸上妆容艳丽,体态婀娜多姿,好似二八少女一般,哪里像一个年近花甲的女人?
卢姨娘上前跪伏在地上,哀声道:“求太后娘娘饶了贱妾吧!”
太后似乎这才知道卢姨娘进来了,缓缓睁开眼睛,慵懒的支起身体,对卢姨娘奇怪道:“梦梅,你这是做什么?”
“我……”卢姨娘知道太后这是明知故问,只得硬着头皮道:“贱妾没能完成太后娘娘给的任务,求娘娘责罚!”
“哦?”太后靠在流沙放置的软靠上,懒洋洋的应了一声,挥了挥手:“说吧,是你找不到,还是不想找?”
卢姨娘一听,知道太后已经开始怀疑她了,心一横,申辩道:“太后娘娘,贱妾扪心自问这些年一直在将军府谨小慎微,就是为了替您找到那地图,可是我找遍了君洛曦所有可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没发现您说的地图,以及您后来让贱妾找的玉牌,也从不曾在将军府见过,求太后明示,贱妾接下来还怎么找?”
太后娘娘转了转手指上的景泰蓝掐花指甲套,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浅浅一笑:“你的意思是哀家为难你了?”
说着又轻叹一声:“你还真是让哀家给宠坏了啊!”
这一句落在卢姨娘的耳中,就好比晴天巨雷一般,吓的她浑身一哆嗦,连连磕头求饶:“太后娘娘,贱妾错了,贱妾不是这个意思,求太后再给贱妾一个机会吧,这一次贱妾一定能替您找到东西的!”
虽然地上垫着厚厚的织花毛毯,但是这样用力的磕头也让卢姨娘的额头泛红发紫,她此刻顾不得许多,只想着如何能让太后打消将她沦为弃子的想法。
“贱妾想起了了,”卢姨娘忽然叫了起来:“吴雅柔吃下梦魇后,嘴里一直念叨着君沐兰那个丫头的名字,先时贱妾并没放在心上,以为她只不过是呓语,现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