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若心情复杂的离开了院落,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久久都不曾舒展开来。
心中那种悲凉感迟迟散不去,眼前一直浮现出七公主欢快的策马奔腾的的面容来,与她悲切说出,她没机会再骑马的悲伤面容交织在一起,拧成了一个死结,怎么也打不开。
白芷看出云若心神不宁,走上前去,担忧的问道:“小姐可是有心事?”她虽不知道她来此处的原因,但瞧着小姐的面容,定然是没做成的。
云若抬头望向无尽的天幕,状似无意的道:“白芷,你说,一个人究竟有多少面呢?”
白芷笑了一下,道:“小姐,怎么尽想这些有的没的。”
云若自嘲的一下,也是,她哪能知道呢。
白芷沉吟的一下,轻声的开口:“我虽然不知道一个人到底能有多少面,但我知道,有句古话常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想,他到底是离不开他最纯粹的那面的吧。小时候,家里头穷,娘常跟我们说,人穷志不要穷,就算饿死冻死也不要去做些自己不乐意做的事,可娘为了我们,还不是去了杂碎之地的伙房,我想,这都是因环境而异的。无论他做了什么,只要出发点是好的,我们也没有责备的理由吧。”
云若只知道她是家生子,她也从没提过家里,这会儿听她提起,不免有些惊讶,云若一直以为,在国公府做事,温饱是不成问题的,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时候,看她的眼里多了几分赞许.
因坏境而定,原来竟是这么简单的道理,白芷都想明白了,她竟想不明白。
生在皇家,便该有皇家人的自觉,在承受皇家带来的绫罗绸缎,山珍海味,万千宠爱,万千瞩目的同时,也该承担起作为皇家人的责任,这便是七公主逃避不了的事实。
而她,作为国公之女,是否也该承受着这个身份带来的一切?她突然不太确定了。
从前的她,活的简单干脆,只求三餐温饱,日日睡好,到了后来,温饱疼爱都有了,她求的是一身绝世的医术,而如今,她都有了,她求的却又变了。
原来人都是会变的,环境变了,人也跟着变。
云若突然觉得刚刚对君宜的责备变得可笑了起来,她不过是个局外人,她有什么资格去指责他。
何况,她见公主目的又纯粹的到哪里去,跟他分明是一路之丘,都不是什么慈善的人。
“白芷,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白芷疑惑的看着她,犹豫,“小姐……天色已晚,您一个人在街上,我担心会出什么事。”何况她刚刚还喝了酒,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她担待不起。
“无碍,暗处有人跟着,不碍事的。”云若心中烦闷,想一个人静静。
“可是……”
“去吧,回去替告诉娘亲,我晚些回去。”
白芷见她表情坚决,也不敢再多说,叮嘱道:“那小姐一个人小心些,别去深的巷子,晚上帝都不太平。”
云若点了点头,目送她离去,直到她身影消失不见,云若才转过身,凝了凝,沉声道:“你们都出来吧。”
话音刚落下,四周几道黑影自不同放下飞落了下来,齐齐跪倒在地,恭敬的叫道:“小姐。”
云若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有些疲惫的挥了挥手,“你们不必跟着我,去回禀爹爹吧。”
那黑影刚站了起来,便又齐齐跪了下去,齐声道:“我等奉命保护小姐,不敢离去。”
云若有些头大,“爹可有让你们听我号令?”
“我等但凭小姐诶吩咐。”又是齐齐的一声。
“那我叫现在叫你们回去回禀爹,为何不执行?”
底下那堆黑影面面相觑,眼眸有了松动的迹象,云若再次开口,“我想一个人静静,就在附近走走,不会逗留太久。”
那几个黑影又交换了几个眼色,过了一会,齐声道:“是!”然后又如来时那样,飞快的消失不见。
云若面无表情的转过身,漫无目的的走着,不一会儿便走到一个鹅卵石的小道上,她才惊觉,这地方她好像没有来过!
小径两侧种了腊梅,结着一片嫩黄和淡粉的花苞,已有淡淡的清香,前面是一条小巷,巷子的尽头像是某户人家的后花园,小巷口有一个矮小的门,此时正开着,一眼望过去,里边灯光闪烁,花木茂盛。
正打算折身往回走,却听到巷子内侧有软糯的女声传来,而且这女声还有些熟悉。
云若鬼使神差的踏进了门,走了进去,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公子,你等等我,我有话想跟你说。”紧接着是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显然是追了上去的。
云若透过茂密的草丛缝隙,往里边看,因着灯光不算明亮,她只能隐约看到一个粉衣女子追着一个白衣男子而去,而那白衣男子见她追了上去,也停下了脚步,站在那一动不动。
女子走到他的前头,两只手忐忑的在交叠在小腹处,显然有些紧张,“我……我……”说话也不太利索了,许是咬了牙,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小女感激不尽。”
那白衣男子没有说话,亦没有动,女子更加大胆起来,手也不忐忑了,腰板也直了,“小女……小女一直……一直仰慕公子。”
云若没听到太多,只听到仰慕两个字便猜到这是在干什么了,当即也不想多呆,转身便想往回走,耳边却传来那男子清冷的声音,让云若的脚步不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