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白芷半夏遣走后,云若这才暗暗的松了口气,白芷做事谨慎,心细如尘,许多事她便是想瞒也不一定瞒得住,但有些事,瞒得住瞒不住都得瞒着,现在绝对不是告知她们实情的好时机。
她想要做的事还没查明白,经过今早的事,丞相夫人只怕已经对她起了疑心,无论她与这玉佩有什么关联,她绝对没错过她脸上那惊恐,还有那隐隐的恨意,只怕过不了多久,她便会有所行动,在没有完全弄清楚她的真实意图之前,她只能装傻充愣,然而,这傻愣并非那么好装的,白芷虽然口风紧,不会出卖她,但她却是对爹娘忠心耿耿,而她这事又绝对不能让他们知晓的,半夏口无遮拦,没有心机,很容易被人套出话来,她更不可能被她知道的。
想到这,云若轻轻的叹了口气,她在这阴险的皇宫之中,竟是连一个可信赖的人都没有。
七公主虽说受宠,但她已是待嫁之身,自身都难保,又如何能指望她能帮自己什么呢。
其他人更不必说,只求不在她背后使绊子,她已经是千恩万谢了。
云若眼中闪过一抹忧伤,却是很快便消逝下去,当初选择抛弃与世无争的生活回到帝都,她就该料到今日的状况了,一切都是她自己选择的,她便要自己走下去。
云若缓缓的站了起身,走到梳妆台旁,妆奁里放着各式各样的玉簪子,头饰。耳环,令郎满目,却都不是她喜欢的,就像这锦衣玉食,金碧辉煌的皇宫一样,她从来都不曾想过有一天,作为一个乞儿的她,也会以至于的身份坐在这里。从来没想过。
铜镜里映射出自己不熟悉,淡雅出尘的绝美面孔,白皙的肌肤犹如积雪一般,挺翘的鼻梁,狭长的眉毛,这玉女般出尘的脸庞,看着都让人心旷神怡,生出几分怜惜来,可这张脸。除了那双眼睛,都不是她的,她不知该庆幸还是该苦恼。沈奕竟给了她一张如此出色的脸庞。这便是他一直思念的人吧?不然也不会见到她时失神了。
云若苦笑了一下,伸手去翻妆奁盒,那是她特地叫白芷从国公府里带出来的,上面放的是她时常用的发饰,而最下面一层,却是藏着她自己配置的药。各种用处的都有,云若取出一个白色瓷瓶,那是沈奕给的,作为每日护养这张脸所用的,如若不然。她这张脸又怎么可能每日保持光鲜呢。
云若小心的将里头的液体倒到掌心里,放下瓷瓶。将液体在手中摩匀,然后尽数敷到面上乃至脖子以下的地方,轻拍玉面,使液体彻底融入皮肤之中,又静坐了一会,这才将手伸至后颈,慢慢的将面具揭下。
薄薄的面具之下,一张清丽脱俗的绝色容颜立刻显露出来,眉如远山黛,唇似朱丹红,面如凝脂,肤若凝霜,比之帝都第一美人的郑云晴,她多了几份灵气,少了几份娇气,如今配上白色襦裙,即便是不曾好好梳妆打扮,竟也有风华绝代之韵。
美中不足的是,她额头上磨破了皮,上头隐隐泛着血迹,即便如此,反而给她增添了几分楚楚动人的柔弱来。
她有多久没见过自己的脸了,有半个月了吧?自从来了国公府,白芷半夏担忧她,每日都在一旁守着,即便是她休息,她们也会时不时的来瞧上一会,好像生怕她会突然如十多年前一般消失似的,即便她几番保证,休息时不喜有人在侧,她们还是会夜间突袭一番,云若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带着人品面具,对她本身是不好的,如果长久不摘下来,对她原本是容貌必然会有些损害的,可她们每日每夜的守着,跟着,搞得她只能在夜深人静,确定她们休息之后,才能小心的摘下来清洗一番,时间还不敢太长,她还怕自家娘亲也会突然袭击。
早前有过这样的经验,在她刚回到府中的那会儿,蒋夫人常常会在夜半无人的时候,来到她房内,替她掖好被,有时候还会在一旁偷偷的抹泪,她知道,她是在自责自己的失责,为她所收的委屈伤心,即便知道,也没有醒来阻止她,还好随着两人的感情越来越好,她半夜查房的次数也渐渐少了,云若这才放心。
让她有些哭笑不得的是没过多久,白芷半夏便接了她的工作,常常半夜查房。
看着自己熟悉的脸庞,云若心中升起一抹亲切感来,忍不住抬手在自己脸上来回的摩挲着,直至摸到额头的那抹血迹,她才吃痛的收回手,站起身,来到一旁的铜盆旁,里边是白芷打好的水,云若将自己的脸小心的清洗一番,尽量不碰到额头上的伤处。
她刚刚确实是有些害怕,连磕头都不知轻重,竟是真的磕破了头,流了血,若不是沈奕所做的面具能将血迹渗透出去,她还指不定要露出什么马脚被人发觉呢。
正在云若清洗完毕,暗自庆幸自己的好运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让她好不容易放松下去的身体再次紧绷起来。
“我可真有荣幸,竟又在这遇见了妹妹,就是不知道妹妹是何时进了宫,还来了七公主殿内,我竟是半分都不知呢?”话语间带着明显的调笑和戏谑,竟让云若掬水洗脸的手顿时僵在了空中,脑中顿时如五雷轰顶一般,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郑明晨,他何时进了宫,又是何时来了这里,他到底看到了多少?叫她妹妹?那便是说他已经见到了她的面容?
她是该继续装傻充愣当自己的郑云晴,还是直接承认自己不是呢?
郑云晴今日到过七公主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