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中,从来没有永远的胜者,在这里,一步错便会步步错,谁也不知道前面是柳暗花明,还是万丈荆棘,有时候风轮轮流只是一瞬然之时,呼啦啦,大厦便倾,从前的繁华锦梦便如云烟消散,不复往日。
正如此刻,偌大的椒房殿从未像现在这般寂静,从前的莺莺燕燕却是此刻的噤若寒蝉,皇上脸色阴沉的坐在上座,眼中是抑制的怒火,皇后坐于其旁,面色也是极为肃穆,任是再没有洞察力的人,此刻也能看得出这殿中一点即燃的怒火,因此座下的嫔妃皆小心翼翼地噤声,仿佛衣袂微擦的声音都会触怒到什么。而我,却是了然于心,只微微靠在座位上,看着眼前百态。
这时,皇上面色转暖,关心的看着我问道:“飞燕身子可还好?若是不适便莫要硬撑,回去歇息修养才是。”我虚弱的笑道:“陛下放心,臣妾身子尚可,今日召集众姐妹来,臣妾也本该来的。“皇上微微点了点头道:“那你小心些,子衿,好好照顾你家主子。”子衿恭敬地福身道:“是,陛下。”
皇上点了点头,待转首扫了众人一眼,面色愈发凝重晦暗,然后冷声道:“朕与太后,皇后,向来都希望的是六宫能够祥和,六宫平静,朕方能在前朝无后顾之忧地去处理天下之事。朕虽然知道,六宫也会有些争风吃醋,针锋相对的事,只是……”说到此他眼神冰凌的逡巡了一眼,然后冷言道:“因着这些都是小吵小闹,平民百姓之家,尚且有家中琐事,更何况是整个**,乃天下之大家,家大业大,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莫说先祖时期,就是历朝历代也是有的,不痴不聋不做家翁,朕向来都是不做重罚。”皇上看了皇后一眼,又对众人道:“皇后同朕便是一条心,对着这些事也都是宽大处理,你们理应感激收敛才是。”皇后听了皇上的话,面上一暖,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众嫔妃却愈发坐不住,只有郑昭仪淡定自若,仿佛皇上只是聊着家常琐碎一般,而我看着马婕妤,见她似乎茫然而又不知所措的看着郑昭仪。
这时皇上眼神冰冷的射向众人,冷冷的吐字道:“但是,朕却没想到真的**却有着心肠如此带毒之人,在朕的眼皮之下还做尽污秽之事,叫人发指。”众人听了皆打了个冷战,不敢说话,皇上也脸色阴沉不再说。
皇后此时开口道:“前几日远条馆赵婕妤中毒之事,相信众位妹妹们也是知道的。”皇后说着扫了郑昭仪一眼,却见郑昭仪一脸担忧道:“臣妾也听闻了,未想到梁五官的事才没多久,竟又出了此事,幸好飞燕妹妹无事,否则可怎生是好?”郑昭仪一脸不知之样,倒是把戏做的很足,显然是料定查不出什么来,才有这般自信。
皇后莫测的一笑,然后正色道:“本宫派人同秦公公一同查探了赵婕妤出事前的一切吃穿所用,皆无什么发现,可见这下毒之人用心极深。”郑昭仪听了,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很快又收敛,只微微倚在案沿,一如从前的慵懒。皇后看了眼中闪现一丝笑意,然后道:“只不过,想是上天也不肯放纵这般带毒之人,查探的人发现……”皇后盯着郑昭仪道:“赵婕妤所用的丹蔻有问题,且这丹蔻还是陛下亲赏给赵婕妤的。”郑昭仪一听到此,眉间一抖,依靠在案沿的手微微一颤,然后回首凝视着皇后,皇后欣然的接受了这一眼,然后对身侧的安奉道:“宣了温太医来。”安奉忙躬身道:“是。”然后走至殿门口道:“宣温太医。”
很快,便见温玉随着安奉走进来,走至圣驾前,温玉恭谨的跪地道:“微臣叩见皇上,叩见皇后娘娘,见过各位主子。”皇上微微点头道:“起身吧。”温玉称是然后缓缓起身。皇后此时便道:“温太医便将你所发现的事说出来吧。”温玉微微躬身道:“是。”
然后起身道:“微臣在查探赵婕妤所用的‘五色当头凤’的丹蔻花汁中,发现有些微的睡莲之毒,这睡莲花茎延至花瓣皆是有毒,尤其是种子,而且万不可近距离接触其香味,一旦中毒,几个时辰内便会呼吸阻滞,恶心,昏迷……乃至死亡。”在座嫔妃听了皆惊得倒吸一口冷气,而座上的皇上却手捏紧成拳,脸色越发难看。
皇后这时又问道:“这毒如此厉害,那赵婕妤为何前些日子用着并无事,此时却又突然毒发。”温玉垂首道:“回皇后娘娘,下毒之人很是谨慎,担心容易被人发现,因此这毒下的较少,且微臣觉得此毒并不像是直接放进这花汁中,且婕妤娘娘只涂抹与指甲上,并不直接接触,因此这毒便会慢慢渗入体内,不叫人发现,直至……最终毒发不治。”此话一出,震惊四座,我听了,心中仍有余悸,只一刹,或许我就会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不禁后怕至极。温玉继续道:“婕妤此时突然毒发,只是必然中的偶然,因婕妤喜欢这丹蔻,因此不禁加重了涂抹的量,且婕妤在与陛下宫品水果时,应是不小心沾染了这丹蔻上的毒,误入嘴中,方会如此,才让这毒为人发现。”
皇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道:“如此意外之事,竟还救了妹妹一命,用毒极巧,可见这下毒之人心思甚重。”说着转头看向皇上道:“陛下,若是留此人在宫中,只怕六宫再无安宁,人人自危。”皇上此时方阴冷道:“皇后说的是,凶手必须重办。方能肃清**不正之风,叫人有个警醒。”说完,又道:“秦道。”
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