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澜殿
从前一向是门庭若市的漪澜殿,今夜却是格外的凄清,偌大的殿中无一丝声音,整个宫殿仿似一座寂寥凄冷的空城,只能听得清漏“哒、哒…….”的声音,诉说着又一日的长夜难眠。t/
郑昭仪躺在美人榻上,微微阖目养神,云发微散,不饰一物,疏影在一旁恭敬地伺候着,门外是一班宫人小心的守着。忽然,只听得飘渺若舞,似有若无的清音丝竹之声徐徐飘来,一缕一缕地传入郑昭仪的耳中。已有数月未听到欢宴之声的郑昭仪,对这却永远都不会有遥远的陌生之感。
她猛低睁开眼,细细凝神听着,过了许久,她方道:“今日宫中有欢宴?”
疏影一听,手中微微一颤,面上有些惊惶,但很快她整理了神色,然后噙着淡淡地笑道:“回主子,是的。”
郑昭仪有些微微蹙眉道:“今日又非什么节庆生辰,办的什么欢宴?”
疏影微微一滞,然后道:“还不是皇后娘娘说什么六宫少走动,所以办了家宴,说是叫六宫熟络熟络。”
郑昭仪轻哧一声道:“也就只有她了,日日做着这些个贤惠端庄的虚假样子。”
疏影跟着笑道:“主子说的可不是,饶是皇后娘娘再怎么贤惠的样子,也没见多么蒙宠了去。”
郑昭仪有些不屑的轻哼了一声,忽地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然后挑眼看向疏影,疏影被这直逼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微微有些躲闪。
郑昭仪微微眯眼,然后淡淡移开了目光,冷冷道:“怎么没人来请过本宫去赴宴么?”
疏影猛地抬头,看了郑昭仪的眼光,忙壮着胆子道:“回主子,陛下必是想到您了。肯定是有人从中作梗,阻拦了陛下,才会……”
“从中作梗?”郑昭仪冷冷抬眼看着疏影,吓得疏影止了声。
郑昭仪冷声道:“你以为陛下若真是想起了本宫。还能受得了那些个狐媚子的挑拨么?”
疏影有些心虚的垂首,郑昭仪眼看向门口,自嘲道:“只怕陛下这会子是佳人在侧,六宫的莺莺燕燕迷了眼,绊了神吧。”
“主子……”疏影心颤的看着郑昭仪失神的样子,心中也是揪着疼。
忽地,门口似有人影晃动,郑昭仪眼尖,瞧着是王慎到了门口偷瞄一眼,突地又转身欲走。
郑昭仪微微蹙眉。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冷声喝道:“王慎。”
刚下了石阶的王慎听到这声音,只吓得惊了魂儿,连滚带爬的往殿中去,待到了近前连忙跪地道:“娘娘。奴才在。”
“怎么?撞了鬼了?”郑昭仪抚着丹蔻,语中淡淡道。
王慎只吓得一身冷汗,面上还是故作镇定道:“主子玩笑了,有主子庇佑,哪里能有鬼邪近身。”
郑昭仪轻声一笑,王慎却是能听得出其中的肃杀,心中惊慌万分。
“既是没有……”郑昭仪眼瞧着丹蔻的成色。忽地厉光一射,“嘭”地拍案道:“那你为何不敢看本宫?”
王慎愣是吓得身子一软,差点瘫在那里,冷汗早已滴湿了眼前的宫砖,忙叩头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说!你有什么事瞒着本宫的?”郑昭仪冷声指着王慎呵斥道。
王慎听了身子一颤。一时不知道说好,还是不说好,只得偷偷瞟了一眼上面的疏影,疏影瞧着王慎犹豫迟疑的样子,便知必是不好的消息。心下也是慌乱不已。
郑昭仪眼角乘着寒意的冷逡了王慎和疏影一眼,忽地冷笑了一声,只惊得王慎和疏影的心猛地一颤。
这时只见郑昭仪突然抬起手,疏影忙上前扶了郑昭仪起身,郑昭仪微微倾身,嘴角凝着冷笑道:“王慎,你若是再不说实话,在本宫面前偷奸耍滑,那淋池的水可是等着你的。”
听得此话,王慎只吓得三魂失了六魄,忙叩头哭道:“奴才知罪,奴才知罪,奴才不敢瞒了主子,奴才这就说,奴才这就说。”
瞧着王慎的样子,郑昭仪一时心烦,轻叱道:“给本宫收了,淌眼抹泪的叫人心烦,还不快说。”
王慎头如捣蒜般:“是是,奴才说,奴才这就说。”
说着王慎偷觑了郑昭仪的脸色,只能硬着头皮道:“方才……方才梁五官和余良使分别晋封了长使和少使。”
此话一出,一向稳重的疏影也惊得睁大了眼睛,然后脸色渐渐发白的缓缓转头看着身侧的郑昭仪,只见郑昭仪并没有一丝愠怒之意,反倒是面色无漾,嘴角还噙着一丝凝滞的笑意。但是只有疏影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想到此,疏影心中已是惊惧万分,只觉得手心都捏的一把冷汗。
“哒、哒…...”殿中只余清漏的滴水之声,还有王慎冷汗簌簌滴落声和疏影心急跳动的声音。
过了许久,久到叫人觉得方才的一切许是一场梦境罢了,“呵呵呵……”陡然一声如雷一般炸开,只见郑昭仪忽地笑起来,似是听了什么极有趣的笑话一般,止不住的捂嘴笑着,以至于笑得眼角都有些泛着晶莹。虽是笑,但这声音却是夜枭一般,只瘆得王慎身体不停地颤抖,仿似置身寒冬冷夜一般的寒凉。
疏影看到了郑昭仪眼里的那一抹苍凉,内心不禁触的有点生疼,她心疼的上前道:“娘娘……”
“哗啦”郑昭仪猛地将眼前桌案上的东西掀翻,王慎吓得呆滞在那里,疏影被这突然的一幕惊得尖叫出声,脸色惨白的看着这满地的狼藉。
“哒、哒……”疏影突然瞧见了郑昭仪手